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春喜如意 | 上頁 下頁
二十五


  她沒有笨到相信自己能夠戰勝美麗的玫瑰而得到韓拓,更沒有辦法取代玫瑰在韓拓心目中的位置,那麼她到底在巴望什麼呢?

  也許是……當她聽到玫瑰是那麼勉強和韓拓見面,而她卻渴求著與他見一面……這種天壤之別的差異讓她分外心酸吧?

  韓拓喜歡玫瑰,玫瑰不喜歡他,而她卻喜歡韓拓……為什麼老天要讓她第一次愛上一個男人,就陷入了如此複雜難解的三角習題裡?

  她替韓拓悲傷,也替自己悲哀……

  「春喜,你今天晚上一定會去吧?」香香轉頭看她,笑道。

  所有人都相信好相處又沒有什麼人約的春喜一定會樂於參加她們安排的晚餐之約,但是今天晚上春喜決定打破這個慣性。

  她背對她倆,抑制著顫抖的聲音道:「關於這件事……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剛剛才想要跟你們倆說,今天晚上我臨時有事,所以音樂會就沒辦法去了,請代我跟韓……先生致歉。」

  香香和玫瑰嚇了一跳,她們同時望向春喜,「啊?」

  她和手浸在泡沫裡,她的心此刻也像泡沫一樣脆弱易碎。

  「真的有事,就是我……弟弟要來臺北找我。」她隨口找了個理由,就是不想看見韓拓和玫瑰「聚首」的情景。

  她知道,今晚她將會一整晚都心痛地望著韓拓,看著他眼底的深情和渴望全是給另外一個女子。

  還有比這個更殘忍的刑罰嗎?

  「你弟弟要來?那好哇,請他一起去,你的弟弟就像我們的弟弟一樣。」香香笑了起來。

  玫瑰也熱情地道:「就是,晚上我還可以帶他到朋友開的PUB開開眼界。」

  「不了,謝謝你們的好意。」她們這麼殷勤熱切,讓春喜分外愧疚和痛苦,她幾乎是緊掐著洗碗槽的邊緣。才控制住自己不轉過頭去對她們自首。「我跟我弟弟很久沒見了,我想單獨帶他去走走。」

  「也好,難得嘛。」她們倆完全沒有起疑。

  「那你們今天就好好去玩吧。」她閉了閉眼睛,擠出愉快的聲音。

  「我可不敢奢望今晚有多開心。」玫瑰咕噥。

  香香只是好笑。

  求求你對他好一點……春喜在心中呐喊。求求你……

  韓拓外表鎮定自若,範倫鐵諾深灰色西服襯托出他的挺拔的嚴謹,沒有人知道此刻心底充滿了按撩不住的期待之情,就連他自己也沒察覺到,那股渴望見到某人的心情是如此澎湃強烈。

  他興奮著玫瑰今晚會來,可是他的眼睛卻自有意識地搜尋著某個清秀的身影。

  春喜……今天會來嗎?他必須要鄭重地向她道歉,關於昨天早上他莫名其妙的失控。

  來賓漸漸進場,明亮的大禮堂裡充滿了優雅的風情,到處可見穿著正式的男男女女相偕進場。

  由於他是貴賓身分,所以被安排在貴賓室裡休息喝咖啡,諾娜思的團長和行政人員殷勤地打招呼著,他卻覺得如坐針氈。

  她來了嗎?

  對於昨天早晨發生的事,她……生氣嗎?

  他頹然地吐了一口氣。廢話,她當然會生氣,是他伸出「魔爪」的不是嗎?

  無論如何都是他的錯,但他真的不希望這個「意外」終結了他們之間美好的友誼。

  是的,發生在他們之間的是某種奇妙而有默契的友誼,一定是如此。

  門口出現的助理打著手勢,團長連忙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道:「韓總,時間差不多了,請您上臺致詞吧。」

  他點了點頭,優雅昂藏地邁出了貴賓室。

  她來了嗎?

  §第八章

  「……對於藝術工作者的辛勞,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全力支技,讓美的聲音、美的影像與文化得以繼續在世界每一個角落散播,這是我個人的承諾,也是整個精英集團的承諾,謝謝。」他簡短有力地致詞完畢,在眾人轟然讚歎中緩緩走下臺,來到首席貴賓座坐下。

  他和隔壁的某部長和局長禮貌地交換了幾句寒喧,也捺著性子傾聽部長與局長的讚賞溢美之詞,在婉轉謙遜致謝過後,終於得以趁空回頭搜尋她們的形影……

  他眼睛一亮,看到了身穿酒紅色小禮服的玫瑰和雪白小禮服的香香,玫瑰今晚雙頰嫣紅,美得都教人幾乎不忍轉移視線。

  他對她倆微微一笑,心頭卻不自禁地焦灼起來。

  春喜沒有來,為什麼?

  難道她還在生氣?或是她完全不能原諒我?他暗忖,胸口漸漸泛起了莫名恐懼和揪疼。

  韓拓極力壓下自胸口散發至四肢百骸的冰冷感,努力自製,努力不動如山,不讓自己衝動起起身逃離音樂會,直奔春喜的住處。

  他們是朋友,春喜會願意聽他的道歉和解釋,他相信以她的善良和體貼一定會願意的。

  不必急在這一時,何況今晚是他期待已久的日子。

  他頻頻回頭望著嬌美的玫瑰,像是要催眠自己一般——

  今晚我想見的是玫瑰。

  一個半小時的演奏終於在大提琴低沉顫動的音色中結束,全場響起如雷掌聲,韓拓帶頭站起來鼓掌。

  由於掌聲久久不歇,照慣例將會再演奏一首安可曲,當所有的演奏者再度擺好架式,開始合奏起「四季協奏曲」中的「春之曲」時,韓拓情不自禁地暗暗呻吟了一聲。

  早知道就別起立了。他揉揉眉心,懊惱不已。

  好不容易安可曲也演奏完畢,來賓漸漸散場,他和許多大佬握過手道別後,迫不及待地向來到身邊的香香和玫瑰詢問:「好像有一位沒有來?」他控制著神情不變,故作輕描淡寫。

  「春喜的弟弟來找她,所以她臨時沒辦法來,」香香對他眨眨眼,笑道:「大哥,反正你最想見到的人有來就好了呀。」

  玫瑰白了她一眼,有點不自然地抬頭,「嗨,謝謝你今晚請我們聽我們的音樂會。」

  「別客氣。」他淡淡地道。

  這麼說,春喜不是蓄意躲他的羅?這個認知讓他整晚沉甸甸的胸口登時松活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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