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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三十初頭歲的女人啊,早已經歷了好日子、壞日子,和不好也不壞的日子,生活就這樣平平地過著、受著,常常已不指望,所以也不稀罕有朝一日,會有那麼一個腳踏七彩祥雲的蓋世英雄為自己而來。

  因為我們早就學會了輕甲上陣,我們可以是我們自己的騎士。

  但是如果能有一個會逗你笑、哄你開心、和你鬥嘴,讓你常常想狠狠咬他一口,又想狠狠親他一口,並且在你最需要他的時候,總能趕到身邊陪伴你的男人,那麼,人生是不是又更快活呢?

  「家珍,我回來了。」他開口,簡單的六個字,卻真摯厚重得如同一生之諾。

  「嗯,你回來了。」她輕輕地說,心口酸甜柔軟得像是能滴出汁來,嫣然一笑。「不是說後天的班機嗎?」

  「因為我想你了。」他性感的嗓音裡有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縄繕癡纏,自懷裡掏出了一個精緻美麗的絲絨盒子,有些靦腆地咧嘴傻笑道:「而且我想送給你的禮物,終於到了。」

  ——雖然,這本是準備用來道歉、並且討好她的禮物,雖然,他家可愛又心腸軟的家珍居然不需要禮物,就寬容溫暖地原諒了他。

  這是他第一次送禮物給女孩子,而且還是他心儀愛慕,想娶回家幸幸福福過一輩子的女孩子。

  那麼她會不會喜歡這份禮物?萬一她不喜歡這份禮物怎麼辦?如果她不接受這份禮物又該怎麼辦?

  因為在乎,所以更忐忑,也更容易胡思亂想……於是聞鎮生生地把自己憋出了一身的冷汗。

  海家珍深深地注視著他英俊卻略帶羞赧臉紅的面龐,他寬大的手掌牢牢地、小心翼翼捧著那只絲絨盒子,額際鬢邊隱隱沁著緊張的汗水……

  彷佛,他這是第一次送女孩子禮物。

  看來,他真的是第一次送女孩子禮物啊……

  她驀地笑了,心口刹那間灼熱的塞滿了酸酸甜甜感動萬分的暖流蕩漾,下一瞬倏然大步向前,踮高腳尖,雙手勾著他的頸項往下拉——

  然後兇猛狂野熱情地吻住了他!

  聞鎮高大的身軀僵住了,不敢置信地怔怔盯著和自己呼息纏綿相間的這張清秀動人小臉……

  大傻瓜。

  「閉上眼睛。」她命令。

  聞鎮乖乖地閉上了眼,徹底沉淪陶醉在心愛女人的「初吻」中。

  全然不知,另外一手還扣著的小堂弟聞鋅不忍卒睹地閉上了眼睛——哎喲他家純情的大哥被凶巴巴的母老虎叼走了嗚嗚嗚。

  而早就被晾到一邊的許麗陽更是羡慕忌妒恨得險險咬碎了貝齒,可想到剛剛的警告,還有眼前這「迅猛」的鋼鐵大老闆在海家珍面前化為繞指柔的樣子,她就什麼都不敢說了。

  儘管有兩個愛演又礙眼的大燈泡在,但絲毫無損方才倏忽之間做出重大決定——已經不願再錯過這麼好的男人的海家珍,要當場「蓋印章打契約曬恩愛」的決心!

  被叼進嘴裡的獵物,小黑足貓是永遠不會放開嚏!

  海家珍豐潤小巧的唇瓣吸吮著聞鎮柔軟微涼的唇,唇齒相依癡迷流連,因為貼得很近很緊,能感覺到他的酥軟顫慄,他狂跳如巨鼓擂動的心臟怦怦、怦怦、怦怦……越來越劇烈,越來越熾熱……

  然而世界卻彷佛在這一刻安靜了,歲月恍似也因此溫柔了。

  一如詩人顧城《門前》裡說的——

  草在結它的種子,
  風在搖它的葉子。

  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

  §番外篇:五年後

  大腹便便依然精神抖擻、面色紅潤的海家珍踩著輕快的步伐,出了捷運站往「小溫粥舖」的方向走去。

  她跟鹿鳴約好了要去找溫宜喝下午「粥」,上次溫宜用飛魚幹熬出了非常鮮美的湯頭做粥,她們真是驚豔到三個人就幹掉了一大砂鍋——咳,當然大部分都是她喝掉的。

  看來海·金牌大胃王·家珍這個頭銜,已經牢牢掛在她身上摘不下來了。

  海家珍身上同樣掛著的,且永遠不可以拿下來的還有老公聞鎮當年送給她的定情物——就是那條用價值連城的頂級黃色鑽石,搭配珍稀的戈壁墨玉所鑲造出的小黑足貓項錬。

  隨著她愉悅的腳步,彩黃墨黑閃閃璀璨精靈的小黑足貓也跟著一蹦一蹦的,煞是可愛。

  真開心,今天終於能自己一個人出門,天知道她已經有多久沒有自己一個人出門了啊啊啊啊!

  雖然這已經是她懷的第二胎,但全家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卻還是把她當成易碎的珍貴國寶般緊張兮兮地捧著、護著、盯著,讓她常常有個錯覺——自己不是個懷孕的人類,而是只懷孕的大熊貓吧?

  臺北市立動物園什麼時候要來接管?

  ……什麼不能爬高,連站上矮凳拿個東西也不行,於是海家珍要拿上層書櫃裡的言情小說,都得厚臉皮拜託管家先生或等老公下班回家。

  ……什麼為了不能驚嚇到肚子裡的小寶寶,所以全家誰都不能大點聲講話,於是輕聲細語到海家珍常常得湊近到家人跟前,才能聽清楚爺爺大伯伯母公公婆婆姑姑堂姊堂妹堂弟表姊表妹表弟……剛剛說了什麼?

  ……什麼為了避免她太累,避免她危險,所以她去哪裡都要由司機接送、保鏢護送,連去巷口的超商也一樣!

  ——是、有、必、要、這、麼、誇、張、嗎?!

  但是就連她才兩歲半的兒子粉棵都能一本正經地端著矮墩墩圓滾滾的小身子,對她進行訓話——

  「馬麻要乖,要聽話……粉圓,對不對?」

  「齧!」粉圓跟小主人同一陣線還同一個鼻孔出氣。

  ——海粉圓!你到底姓海還是姓聞?你忘記自己是誰養的貓啊?!

  唉,她也不是不知道惜福,能被全家人這樣愛護,應該她上輩子燒的是百萬元一斤的龍涎香吧,不然這輩子怎麼能嫁給這麼好的老公,擁有這麼好的夫家?但是被過度保護的滋味呵呵,呵呵。

  為了不被雷公劈,她還是別偶爾小抱怨了,因為能被天大的幸福砸中,還真不是每年每天每個人都有的機會。

  「我的小祖宗啊……」一輛勞斯萊斯頂級休旅車火速在她身邊停下,她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自己人高馬大的老公聞鎮跳下駕駛座,滿頭大汗地朝她跑來。

  她呑了口口水,本能想轉身就逃……呃,浮誇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剛好跟阿定在談事情,然後他剛好打給溫宜,然後——」

  「……」瞭解,心累。

  「你、你怎麼自己一個人跑出來了?」聞鎮因為歲月沉澱而越發粗猱英俊迷人的臉龐又是汗又是擔憂,想呵責又捨不得,憋了半天也只能假意威脅地道:「我要跟爺爺講!」

  「別別別——」她倒抽了一口氣,忙苦著臉道:「好啦好啦,我以後……儘量不自己一個人岀門吧。」

  他一臉狐疑地瞅著她,顯然是對她的保證沒什麼信心,猶豫了良久才勉強道:「那好,頂多我再把大江大海都調來盯……咳,看著你好了。」

  海家珍又有翻白眼的衝動了。

  ——喵的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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