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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不,我沒有。」她雙頰湧起紅暈,鼓起勇氣問:「你……是不是在吃他的醋啊?」

  「他?」蕭縱橫不敢置信地瞪著她,心裡生起一絲憤慨。「蕭某何許人也,跟那種色胚吃醋?公主,你別說笑了。」

  繡月害羞的笑容頓時一僵,不服氣地抆腰道:「你明明就有,不然你幹嘛把人家的手都快擰斷了?你,擺明瞭就是在吃醋!」

  「我只是不想公主遭受不必要的侮辱,傷及皇上與國家尊嚴,這才插手。」他依舊堅持死硬派。「完全跟吃醋無關。」

  「你——」她真是快被他氣死了。「哎呀!不跟你講了啦,笨蛋!白癡!」

  「公主?」他一怔,不明白她為什麼忽然口出惡言,還氣衝衝的掉頭回房去。

  女人,誰知道她們腦子裡在想什麼?

  蕭縱橫胸口悶悶的,像是有團什麼硬塞在裡頭,吐不出也咽不下。他真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明白,她對小癟三笑,偏偏對他生氣……

  難道那個小癟三真有比他好嗎?

  「恩公,李姑娘怎麼了?」老魯剛喂完了馬,搓著手進來喝杯茶,見這一幕不禁關心問道。

  「不知道。」他沉聲道,轉頭就走。

  耶?

  老魯呆了一呆,不敢相信平素冷靜穩重的恩公竟然也有鬧彆扭的一天?

  蕭縱橫忿忿往外走,可在欲跨出大門的刹那,卻又停頓住了。

  「下次!」他越想越氣憤,咬牙切齒道:「下次我要是再管她的事,我就——就——」

  就怎樣?他能怎樣?

  皇上聖諭言猶在耳,難道他真能狠下心不理皇命,逕自回京嗎?

  再說這個嬌滴滴又弱不禁風的長公主,才一出宮沒多久時日,便將自己搞得重病纏身,幾乎一命嗚呼,天知道他沒有在一旁盯著,將來還會再搞出什麼樣危急的事來?

  還有……她才剛剛大病初愈啊。

  他心頭一緊,滿腹紛亂惱怒的情緒霎時消失殆盡。

  「那個莫名其妙,愛生氣、愛擺臭臉的死木頭……咳咳咳……」

  繡月坐在床上,氣呼呼地拿著一瓶又一瓶裡頭裝著珍貴藥丸的藥瓶子往枕頭上砸。

  雖然沒能聽見解氣的乒乒乓乓破碎聲,可起碼也能稍稍消解她心中的火氣。

  他是出生來跟她當對頭的嗎?

  難道就不能讓她有一天好日子過,順著她的意,讓她開心快活,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嗎?

  為什麼……要鑽入她的腦子裡,心裡,四處亂作怪?

  就不能稍微溫柔一點、讓著她一些嗎?

  「公主。」門外響起一聲低喚。

  是他?!

  她心跳快了一拍,急急跳下床奔至門邊,伸手就要拉開門栓,陡然又停住了。

  「幹嘛?」繡月懊惱著自己的不爭氣,背緊緊貼靠著門板,不是滋味地暗自哼了哼。

  良久……

  「對不起。」

  她側耳傾聽他的動靜,聞言心口陡然一熱,眼眶裡不自覺浮起了濕濕的淚霧。

  「對不起。」隔著一扇薄薄的木板門,蕭縱橫低低的歎息輕柔得如一縷夢。

  她鼻頭酸楚濕熱了起來,心底有千言萬語欲齊湧出口,可喉頭卻偏偏哽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剛剛我太凶了。」他輕聲開口,「我莫名其妙亂發脾氣,是我的錯。」

  他在跟她道歉,而且是用這麼低聲下氣的語氣?

  繡月閉上雙眼,欣慰歡喜的淚水不禁滑落了頰畔。

  傻瓜。

  遲遲未聽到她的回應,蕭縱橫心下有一絲慌張——她為什麼都不說話?是不是氣傻了?還是氣到連話都說不出?

  更有甚者,該不會是暈厥過去了吧?!

  思及此,他陡然變色,當下就想震開房門。

  木門就在這一刻打開來了,纖瘦清麗的繡月仰頭望著他,眼睛紅紅,俏鼻也紅紅。

  「謝謝你剛剛幫我打發那個登徒子,我心裡是很歡喜的。」她低聲道,「可是以後不准再說,在你心中皇兄和國家尊嚴比我還要重要!」

  蕭縱橫一呆,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她軟軟的身子已經投入他的懷裡,雙手緊緊箍著他的腰。

  「公……主?」他胸口怦怦劇跳,生平首次手足無措。

  「閉上嘴巴,不要說話。」她小臉熱烘烘的,害羞地埋在他寬闊厚實的胸口。

  此時此刻,她只想屈服於那一股自心底深處狂湧而出的衝動,緊緊地把他抱著不放。

  他的胸膛暖和如冬日豔陽,他的腰杆挺直得像擎天之柱,他好聞的氣息和粗獷剛硬的氣勢猶如一座大山,穩穩地包圍著、保護著她。

  只要有他在身邊,她就覺得好安全、好安心、好快活,就算天塌下來也用不著害怕。

  如影隨形的死亡陰霾,仿彿也在他面前退避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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