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半個月亮吃到飽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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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點我倒是沒什麼把握。」張諒悶悶不樂地道,「除非她停止把我當成一個隻會耍嘴皮子和泡妞的小弟弟看待……我說你們女人怎麼回事?大了一歲又怎樣?誰規定談姊弟戀就會被世人取笑的?我出生比她晚一年是我可以選擇的嗎?」 「原來如此。」她恍然大悟,一臉同情。「可憐的張醫生。」 「我不可憐,她才可憐!就讓她繼續當女魔頭、老處女好了,我就不信她將來老了還扛得動醫護箱去翻山越嶺——」他賭氣地說得咬牙切齒。 「張醫生,這種幼稚的表情很難看。」 「哎呀,不知道啦,煩死了!」張諒仰頭又灌了一大口啤酒,將空酒瓶放回桌上,招來服務生又要了一瓶。 王有樂想勸也無從下手,只得安慰地拍拍他的肩,「想喝就喝吧,喝醉了我幫你叫出租車,不用擔心。」 「有樂妹妹,你真是個大好人……」張諒感動不已,「早知道我就追你了……」 「最好是啦!」她翻了翻白眼,才不信他的鬼話。 他們只會拿她當好說話好相處的小妹看待,誰會認真把她當作戀愛對象了? 還是杜醫師最有眼光,呵呵呵。 一想起他,王有樂再度掩不住心裡的甜蜜,喜孜孜地笑了起來。 陽明山,草莓農場 初春時分,山上的氣溫依然極低,蹲在草莓園裡摘采碩大草莓的王有樂,全身裹得厚厚暖暖的,每次吐氣都是鼻孔冒煙,她邊剪草莓蒂邊想笑。 不知道在另外一頭摘草莓的杜醫師,是不是也有這麼滑稽的景象? 她躡手躡腳繞到另一邊,看著那個背對著自己的寬大背影,正準備跳出去—— 「哇!」 「嚇——」王有樂滿臉驚嚇地一屁股跌坐在地。 「想嚇我?」杜醇微挑濃眉,得意洋洋地說:「就你那圓圓的頭頂在那裡鑽來鑽去的,誰看不見?」 「你、你……」她拍著驚悸猶存的胸口,眨動著圓圓眼睛。「都幾歲人了還在玩這種嚇人的遊戲?不、不怕丟臉嗎?」 「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的吧?」他伸手扶起她,像照顧小孩似的,伸手替她拍掉身後沾得到處都是的泥土和草屑。 「你就不能假裝被我嚇一次嗎?」她嘀咕。 「不行。」他嘴角上揚,「事關男性尊嚴,沒得商量。」 「就給我占一次便宜會怎樣?」她忍不住小抱怨。 「你的志向能不能遠大一點?就占這種小便宜你也高興?」他環著她的肩頭,提起裝了大半的草莓籃子,笑著往前走。「你不知道有些女人會把男朋友折磨得死去活來,整治得對方服服帖帖嗎?女人不能太老實,太千依百順,要刁鑽一點,搞怪一點,男人才會覺得有挑戰性,知道嗎?」 原來男人天生都有被虐的傾向,這下總算能解釋她為何戀愛失敗又總是乏人問津了。 ——所以你也是嗎? 王有樂極度不是滋味,想問卻又問不出口,只敢默默瞅了他一眼。 「從小我阿嬤教我要誠懇待人,所以你說的那種,我不會。」她盯著腳下踩過的每一步,喃喃道:「如果得靠玩技巧和耍心機才能留住男人,那我寧可不要。」 杜醇眼底的笑意微微消失,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就算是你很愛的男人,你也不屑這麼做?」 「我不懂談感情要什麼技巧,是欲擒故縱,還是若即若離?」她說得一臉認真,「我只知道,想要別人真心對待自己,自己首先要真心待人,就算別人到最後還是辜負了自己,可是至少自己沒有對不起自己的心,從以前到現在,我都是這樣的。」 「是嗎?」他的語氣裡沒有批判,只有一絲悵然。「那麼像你這樣,有比較快樂嗎?」 「沒有比較快樂,可是至少良心不會難過。」 「如果你真有自己說的那麼坦然豁達,又怎麼會花了那麼久還走不出情傷?」他就事論事地問。 「我良心不難過,但不表示我的感情就沒受傷,人就不會難過啊!」 「可是如果一開始就懂得如何認清危險,學會用各種技巧處理感情的事,那麼成功率不是會比較高嗎?」他以指尖點點自己心口,再點點自己的頭。「愛情,不只要用心,還要懂得用腦,用誤略。」 那還叫愛情嗎? 「你呢?」她抬起頭,直直望入他眼底。「如果你心愛的女人不斷折磨你,傷害你,刁難你,以愛為名,讓你非得很辛苦很辛苦地絞盡腦汁才能留住她,那麼你要嗎?」 杜醇腳步停頓住了。 「……我們剛剛不是在談這個。」他嘴角在笑,眼裡卻沒有。 王有樂凝視著他,突然發覺到,他有一些部分是她不熟悉、也從來沒見過的。 他對她隔離了些什麼?又隱藏了些什麼? 他還有什麼信不過她的嗎? 「杜醫師……」她囁嚅著開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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