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公主不二嫁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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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公子,公主說了,請貴班子整理一下行襄行當,」香公公也懶得同他廢話,一臉公事公辦。「在今日午時前盡速離宮。」 「香公公這是什麼意思?」他神情森冷。 是因為她目的達到,所以就要提前將他們班子驅逐出宮,好讓他就此斷了心念嗎? 「難道是嫌我們下等人,身份卑賤,所以沒那個資格見識一下公主的盛大婚禮嗎?」黃鸝氣憤地諷刺道。 香公公視線一掃來,眼底殺氣一閃而逝。 黃鸝一驚,立刻住了口。 「燕公子,奴才說貴班子——是包括你在內。」香公公淡淡地道。 燕戈猛然抬頭,目光如電,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好了,奴才話帶到了,」香公公扭頭就走,「請各位運動作快一點,午時前啊,逾時宮門還開不開,奴才可就不敢保證了。」 燕戈僵立在原地,腦袋轟然大響,心頭猶如千軍萬馬雜遝而過,所有的思考能力瞬間消失不見。 這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燕大哥,他的意思是婚禮取消了,是這樣嗎?」黃鸝又驚又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耳。 他心底亂成一團,理智清晰地確定自己終得解脫、逃出生天,不禁升起了一股如釋重負的鬆快感。 壓在心頭的大石不見了,肩上的枷鎖消失了,他終於恢復了自由自在的自由之身,這是一件多麼值得慶賀的天大喜事,不是嗎? 只是當黃鸝歡天喜地嚷嚷著好消息進屋去的同時,他深遂目光不禁望向月洞門口,心裡莫名地湧現一抹抑鬱。 接下來,燕戈只覺自己腳底仿佛踩在軟綿綿、毫無真實的虛幻夢境裡,每走一步都帶著深深的迷惘和沉沉的恍惚感。 他好似隔著重重紗簾看著自己以外的世界…… 爹歡喜地吆喝著眾人裝箱打包,黃鸝笑吟吟地跑過來搖著他的手,對他說了什麼,飾演老旦的春花姨興高采烈地擁抱著每一個人…… 一行人加行當浩浩蕩蕩地出了披星戴月小苑,他只記得自己雙手緊緊捧著阿福常穿的那件衣衫,默默禱念著,讓阿福千萬要刻跟著他們一起動身,一起離開,一起回家鄉。 然後他們穿過了禁衛森嚴的宮門,在威風凜凜卻明顯滿臉不爽的皇家護衛的白眼下,他們終於踏出了皇城,回到了自由的土地上。 高聳的紅色宮門緩緩關閉,切斷了他與她最後的一絲聯繫! 他一顆心不明地灼熱著,好像有股奇異的騷亂震盪不斷擴大蕩漾開來,每踏出一步,他都告訴自己絕對不要回頭,每一次深呼吸,他都告訴自己絕對要保持笑容,因為他終於擺脫了那個被肋迫而允諾的婚約。 然後,他聽到有人在尖叫。 燕戈微微一動,茫然地抬起頭,視線隨著黃鸝顫抖的手,緩緩望向了…… 前頭一座古色古香的福德祠旁,阿福正嗑著瓜子看著他們。 「阿福?」他睜大雙眼,失聲叫道。 「完了,見鬼了,阿福肯定是死不瞑目,陰魂不散,而且是冤死的,所以煞起大,連光天化日之下都能顯靈現身……」春花姨嚇得渾身抖篩。 「喂,我等你們很久了,」阿福咧嘴笑著走了近來,一邊抱怨道:「你們很慢耶。」 「慘了慘了,阿福要拖我們下去作伴——」老生害怕得牙關喀喀作響。 「阿福,你安息呀,不要出來嚇我們啦……」眾人全擠成一團,拼命躲在老爹和燕戈背後。 「往後每逢三節祭日,我們一定多辦豐盛點的菜色,多燒紙線給你……」 「阿福,你沒死?」還是老爹見多識廣,看阿福面色紅潤,在大太陽底下也有影子,而且還像往常一樣喜歡把瓜子殼吐得到處都是,不禁轉驚為喜。 阿福沒死? 燕戈仿佛中了定身術,瞪著阿福。 內心深處有個聲音發狂般呼喊著:錯了……錯了……你真的錯得離譜、大錯特錯…… 「我沒死啊。」阿福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你們真的以為我死了嗎?嘿嘿嘿,其實被拖出去的時候,我也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他們就把我關在一個精緻華麗的房間裡,還叫宮女守著我,每日五餐跟喂豬一樣……吼,害我短短幾天就肥了幾斤。」 「大好了,阿福你沒死,真是太好了!」老爹歡喜得老淚縱橫。 黃鸝松了一口氣,高興地上前猛拍阿福的肩膀,「你啊,害我們哭了好幾天,結果你自己倒胖了一圈。」 阿福還來不及拿自個的歷險記說學逗唱一番,黃鸝眼角餘光一瞥,笑容倏地消失,猛然拉住了轉身要衝回皇宮正門的燕戈。 「燕大哥,你要做什麼?」她心底掠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好不容易咱們可以逃離那個不得見人的地方,難不成你還要回去嗎?」 「我人一句話必須要找她問清楚!」他眼神狂亂。 「不,沒有什麼好問的,她一樣又耍了我們,耍了你,就是這樣而已,根本不需要——燕大哥?燕大哥!」黃鸝緊緊攢在掌心裡的只剩一小截扯裂了的布帛。 「大倌兒,你別去送死啊!」眾人齊齊驚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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