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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他既然要演戲,那麼她就奉陪到底。

  「親愛的,我沒事,下回咱們還可以表演跳火圈呢!」她嘴角微揚地露出可愛的笑容,其實她心裡多麼想打爛他那張笑裡藏刀的俊臉。

  俱樂部內的名流淑媛全被殷孜喬的回答給逗笑了,紛紛稱讚她的幽默感。

  「不敢當、不敢當,這些都是跟他學的。」她客套地笑著,眼神堅冷地掃向一旁做深思狀的莫雅各布。

  莫雅各布覺得陸浣星變了,變得有點不一樣。他以為她在玩更大的陰謀,所以審慎冷靜地靜待她出招。

  穿梭在人群之中的服務生,為每人手上添了一杯雞尾酒。

  俱樂部老闆笑得合不攏嘴地走過來招呼著兩人,聊了幾句後,他突然高舉起酒杯,大聲吆喝著,「來,大家一起敬這對郎才女貌的准新人,乾杯!」

  在場的每個人全都一飲而盡,連莫雅各布也不例外,只有殷孜喬手端著酒杯,意興闌珊。

  她是絕對不能沾酒的,並不是她不敢喝,而是她的酒量遠遠不及她的酒膽,只消啤酒一口,便可以教她原形畢露,醉態百出,所以她從不和陌生人飲酒,以免自己酒後亂性,造成不能挽回的遺憾。

  殷孜喬不知道真正的陸浣星酒量如何,但是她肯定,絕對不能讓手中那杯雞尾酒入喉。

  俱樂部老闆見她杯中的淺紅色液體仍是盈杯,納悶地說:「聽說近西飯店的陸總是千杯不醉,而且杯杯是XO,怎麼今天反而客氣了?是雞尾酒不合你的意嗎?」

  他半恭維半威脅的口吻,讓滿臉為難的殷孜喬想把手中的酒往他臉上潑去。

  殷孜喬望了莫雅各布一眼,希冀他能挺身為她擋酒,表現一下身為未婚夫的體貼與溫柔。

  莫雅各布果真伸出一隻手擁住她的纖腰,趨身對她耳語,「酒國天后什麼時候改邪歸正了?」

  他不但無意幫她解圍,甚至故意挑釁。

  他是存心看她出糗的。

  殷孜喬不堪被激,在眾目睽睽之下,仰杯而盡。

  俱樂部老闆又帶頭起哄鼓掌,說了些恭維逢迎之類的諂媚話,但酒入肝腸的殷孜喬身體內部開始起了化學變化,像月圓之日的狼人將現身之際,四肢膨脹,頭昏眼花,後腦有股欲裂之感,只見他的厚唇一啟一閉地叨絮著,其餘的聲音則像飛機降落時那般的嘈雜。

  殷孜喬覺得自己隨時都可能「砰」的一聲昏倒在地,但現場的一切不容許她任意妄為,所以她仍強撐著酒精發酵後不聽使喚的身體,露出天使般燦亮的笑靨,顯示陸浣星千杯不醉的實力。

  曼妙的布魯斯舞曲自四面八方襲來,那是屬於情人的舞蹈。

  殷孜喬慵懶無力地梭巡著俱樂部裡的電話蹤影,她的兩眼越來越模糊,連人都飄忽起來,像王家衛風格化的電影剪接,晃動中的人物都拖曳著一束尾巴,好似哈雷彗星。看來酒精已經侵佔她的每個細胞了,她焦急地想打電話找陸擎天,她真的快不行了。

  莫雅各布被一群身著各式名牌衣飾的名媛淑女團團包圍著,她們精雕細琢的粉臉上,個個露出自願投懷送抱的愛慕之情,好以莫雅各布突如其來的婚訊有如青天霹靂般擊碎了她們想成為莫夫人的春秋美夢,而如今既然名正言順的夫人做不成,只得轉攻情婦的地位,常言道妻不如妾呀!她們紛紛展現妖惑魅力,暗中較勁,為博取莫雅各布的歡心。

  然而,莫雅各布只對她們的殷勤加以敷衍,他的目光不時飄向陸浣星頻頻跌坐沙發上的身軀。那不像他熟悉的陸浣星,她的一言一行都教他好奇,陸浣星變了。

  音樂響了許久,一直無人起舞。

  於是眾人起哄要求莫雅各布和陸浣星開舞,莫雅各布從善如流地離開名媛淑女群,走向癱軟在電話旁的陸浣星。

  擁有修長身材的他,一手插入長褲的側袋,走起路來,就像伸展臺上的模特兒。

  「想打電話找你的野男人嗎?今晚恐怕沒機會了。」

  殷孜喬不明白,在他優雅迷人的笑容裡,為何總摻雜那麼惡劣的批評成見?

  她無力地抬起眼瞼,煞是動人的女人媚態,那是她自己所不知道的魅力。

  「你想做什麼?」她的手還抓著電話筒,因為她一直無法清晰地辨識上面的數字。

  「如果你夠聰明的話,就好好地和我演完今晚這一出恩愛夫妻的戲。」他幾乎是命令又帶著威脅的語氣。

  莫雅各布隨即將她扶起,並摟入懷中。

  「可是我好困啊,不想演戲了,我要回家啦!」殷孜喬像個任性的小孩,在莫雅各布的胸前撒起嬌來。

  她渾身發軟地貼著莫雅各布,別說跳舞了,她恐怕連走路都有困難。

  眾人紛紛趨前欲協助,並開玩笑地說,原來外面對陸總酒量的傳言,似乎是言過其實了。

  只有莫雅各布心裡存疑,別人哪有他對陸浣星來得瞭解。昔日大學時代的她,每逢天寒地凍的冬夜裡,總會提著兩瓶竹葉青來學生宿舍裡替他驅寒。酒量奇佳的她,還曾遭莫雅各布開玩笑說:「浣星,你酒量這麼好,不去當酒家女太可惜了。」這是當時學長對學妹的陳年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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