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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人海茫茫,要從何找起呢?而且浣星若有意躲藏,想找到她無異是大海撈針。

  突然,陸擎天的腦子裡閃過一個人影。

  「爸,我有一個辦法!」陸擎天篤定地說。

  近西集團的危機,乍現曙光,或許是它命不該絕。

  南國,屏東的某處鄉間。

  聽說村子裡前些天來了一個陌生人。

  陌生人駕著一輛銀灰色的勞斯萊斯,略嫌困難地駛進田莊小路。

  那輛古典優雅的精緻名車所到之處,莫不引來村人們好奇的目光,甚至還有天真的小朋友騎著腳踏車尾隨,彷若迎娶新娘子的車隊。

  直到那輛引人注目的豪華轎車停在村尾的殷家大紅色鐵門外,村人們原本緊閉的嘴再也按捺不住了,議論紛紛之聲,猶如村外頭那條大圳風雨來襲時澎湃洶湧的氣勢,堵都堵不了。

  殷家由於陌生客的造訪,頓時成了村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而向來生活恬淡隨意,不擅與人交際的殷家兩老,在陌生客離去後,亦未曾向村人談及該人的來意,因此被村人中傷成賣孫女求財的不良老人。

  這些蜚短流長氣得性情暴烈的殷奶奶差點拿出日本時代保留下來的武士刀,當著愛嚼告根的村人面前切腹,以示清白,幸虧老伴極力阻止,才留住一條老命。

  所以當殷孜喬提著大包小包的花蓮名產回來孝敬爺爺、奶奶時,才邁進家門,奶奶便一反常態地怒顏相向,語帶責備地訓斥她。

  「孜喬,你在臺北到底闖了什麼禍?」殷奶奶一副高血壓將要發作似的氣火攻腦,頸項血脈僨張。

  殷孜喬被奶奶罵傻了眼,剛進門時的歡天喜地,殺那間凝結成一臉錯愕。

  以前,每當她大老遠的從臺北趕回鄉探望兩老時,他們總是張開雙臂擁抱歡迎,奶奶更是開心的綻笑出一臉密密麻麻好似會夾死蒼蠅的皺紋,然後一手接過她的行李,一手疼愛地捏著她白嫩的臉頰,直到臉頰因微疼而泛紅,奶奶才會鬆手,那是奶奶獨特的示愛方式。

  爺爺則是摸摸她的頭,便趕緊去殺雞宰鴨,準備豐盛的菜肴,為她進補。在殷家,有一項不同於別家的傳統,那就是「男主內,女主外」,爸媽在世時也是這樣,大概是殷家的女人都不敢動手殺生,又不擅廚藝吧。

  可也從來沒發生過今天這樣的場面啊,奶奶沒有接過她的行李,也不捏她可愛的臉頰,連爺爺都沒去殺雞宰鴨,只是神情黯淡地佇立一旁,等著她的回答。

  殷孜喬望著爺爺、奶奶四隻認真的眼睛,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何況今天也不是愚人節,她只好皺著清秀的柳眉,絞盡腦汁,用力地回想自己到底闖了什麼禍,惹得她在世上「碩果僅存」的兩位親人如此怒不可抑。

  她那雙滴溜溜的大眼睛,忽而上、忽而下地打轉著,一頁一頁的翻開心靈深處的記憶,得從她到臺北念大學時候回想起,這可要花上好幾個晚上的工夫才能想齊全呢。

  記得以前念書時經常會逃課、耍義氣打架,讓爸爸一天到晚跑訓導處,但是自從爸媽發生車禍意外離開人世後,她曾就著窗外的冷月發誓,今後絕對要做個乖巧懂事的模範生,不讓年邁的爺爺和奶奶操心掛念。

  殷孜喬後來有點後悔那晚衝動之下所作的決定,因為那個目標對於個性好動活潑的她而言,實在太難達成了。

  「奶奶,可不可以先讓你的乖孫女進屋喝杯水,再慢慢仔細的回想呢?」殷孜喬嘟著嘴撒嬌。

  「是嘛,有話好說,老伴,你就先別發那麼大的火氣。」殷爺爺也幫孫女求情。

  殷奶奶歎了一口氣,一臉失望卻不失堅毅的神情,悠悠地說:「咱們殷家雖非家財萬貫,倒也稱得上世代書香的小康之家,何須賣孫女求財呢?」最後一句話,說得咬牙切齒。

  「什麼賣孫女求財?」殷孜喬不解地複誦一次,順手將提了一路的土產放在地上,以減輕負擔,因為爺爺和奶奶的表情已經夠沉重了。

  殷爺爺將村人閑嗑牙的話說了一遍。

  「是嗎?奶奶,你若真要將我拍賣的話,可不能秤斤論兩的廉價拋售喔,憑你孫女這顆聰穎機靈的腦袋瓜子,計價的單位起碼也要比照鑽石的行情,以克拉來標價才不吃虧。」殷孜喬說得頭頭是道,卻把殷奶奶氣得全身發抖。

  「你這個小潑猴,存心氣死奶奶不成。」殷奶奶每回發起威,總是舍她名字不叫,人前人後地喊她小潑猴,說她是逃出花果山的孫猴子。

  看來殷孜喬這回又當定美猴王了。

  「王母娘娘,您先別火,且聽殷小猴細說分明也。」她照著《西遊記》演下去,無非是為了博得奶奶的歡心,她知道古代四大奇書裡,《西遊記》是奶奶的最愛。

  「還貧嘴!」殷奶奶好氣又好笑。其實她疼愛這只孫猴子之深,遠勝過自己的一條老命。

  殷孜喬低下頭去,舉起右手在自己的嘴巴上橫著比了一下,好像她的嘴唇縫了一條拉煉似的,拉上它,表示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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