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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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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禁搔頭苦思,不解地想:他才叫爛泥巴不是嗎?那人為何多事插嘴,搶著替他回話。莫非這名穿著裝扮素淨清麗的女子也叫爛泥巴? 不會吧!雖沒瞧見她的正面,可光看她那可人的背影,理該配個氣質高雅的名字才是。 哪像他是爛泥巴命,渾身上下沒一處乾淨,只配在柴房爐灶旁打滾,所以師父替他取個爛泥巴的名字,好像也是天經地義的。 爛泥巴非常納悶,揉揉惺忪睡眼,望著背向他的白衣女子。 「喂,你也叫爛泥巴嗎?」他小心謹慎地用食指抵了抵那女子稍嫌瘦削的細肩。 女子聽見有人喚她,徐徐地回過頭來,望著爛泥巴笑顏以對。 只見爛泥巴驚懼萬分地大叫:「天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的五官因驚訝過度而扭曲變形,就像水塘邊經過風雨肆虐後的一坨爛泥巴。 那女子見狀並不著急,只是笑得更燦爛,促狹地對著他變形的俏臉說道:「傻丫頭,別慌,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呀!」 「爛泥巴!爛泥巴!」癩痢頭推了他兩下,試圖叫醒他,連帶地振動了一身的肥肉,很少有和尚能吃成像他那麼圓胖的。 爛泥巴大叫:「不可能!不可能!」倏地睜開緊閉的雙眼,顯然是從惡夢中驚醒,揮舞著雙手像是想抓破惡夢一般。 「爛泥巴,你醒醒啊!」癩痢頭蹲在一旁,更用力地搖晃爛泥巴瑟縮成一團的身軀,可是越搖他縮得越厲害。 爛泥巴慢慢的集中焦距,首先映人眼簾的是一顆長滿臭瘡的小光頭,他就是癩痢頭。 「你在說什麼不可能?」癩痢頭又推了爛泥巴一下。 爛泥巴瞧都沒瞧癩痢頭一眼,逕自四下梭巡。 「爛泥巴,你在找啥?」癩痢頭也跟著左顧右盼。 「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穿著白色衣衫、笑容詭異的、女的爛泥巴。?」他抓著癩痢頭逼問。 癩痢頭被問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哪有什麼穿著白色衣衫、笑容詭異的「女的爛泥巴」?! 「我只看到一個穿著邋裡邋遢、滿頭亂髮的爛泥巴。」他沒好氣地回答。 「在哪兒?快告訴我她在哪兒?」 「還問在哪兒?除了你,誰有那等功夫能個把月不洗身,等著發臭發爛;又除了你,咱們少林寺誰有那個榮幸蓄了滿頭亂髮來養蝨子?」癩痢頭邊甩掉爛泥巴的雙手,邊掩鼻站得離他遠些,好似怕爛泥巴身上的惡臭透過那雙手傳染給他。 「對啊,你現在所推崇的這個爛泥巴是「我」沒錯,可是……」他又東張西望。 「可是什麼?」癩痢頭快不耐煩了。 「可是剛才明明有一個「非常乾淨潔白」的「女爛泥巴」她就站在你現在的位置跟我說話。」他不死心地撥開被癩痢頭壓扁的蘆葦,看她有沒有躲在那兒。 癩痢頭認真地聆聽爛泥巴所講的每一個字,卻發現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他摸了摸爛泥巴的額頭。「怪了,人又沒發燒,怎麼講起話來癲三倒四的?」 「不可能,如果那一身潔淨無塵的衣裳穿在我爛泥巴身上,我肯定受不了那麼乾淨的氣味,早就昏倒在地了,怎麼可能還笑得出來?」他還在自言自語。 眼看爛泥巴已經無法自拔了,癩痢頭只好接著他的話尾問道:「你怎麼知道那個很乾淨的女爛泥巴也叫爛泥巴呢?」 「因為她賊賊地笑著說:「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呀!。最可怕的是,她那張臉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就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大可怕了。」他用手撫平手臂上豎立的寒毛。 瞧他說得跟真的一樣,癩痢頭不屑地說:「唉,爛泥巴,你再這樣一天到晚作白日夢,就別怪師父不幫你剃度,畢竟咱們少林寺可不能讓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嘿!癩痢頭,你可別說話傷人,少林寺的伙房由我爛泥巴掌廚,你們大可放心地吃。別說一粒老鼠屎了,就連一小只米蟲我都能明察秋毫地把它揪出來,所以我煮的粥絕對衛生可靠。」爛泥巴說得理直氣壯。 天呀!這個小蠢蛋簡直不可理喻。癩痢頭一徑地搖頭歎氣,世上最可悲的莫過於連自己是老鼠屎都不自知,還能將它曲解成伙房的衛生問題,這個爛泥巴的確值得同情。 「癩痢頭,你該不會在今天的早粥裡吃到老鼠屎了吧?不可能啊,難道天底下有比米蟲更小的老鼠屎嗎?還是它的形狀……」爛泥巴滔滔不絕地追究老鼠屎的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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