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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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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女扯著喉嚨又嚷道:「大人一直叫我要聽死老猴的話,說什麼溫柔婉約是做妻子的義務,老公不養家沒做到做丈夫的義務,我對他不溫柔是沒做到做妻子的義務!不准我離婚。」 溫柔婉約是妻子的義務?拜託!都什麼時代了,講這種話也不怕笑歪人家的門牙嗎?他不禁有時空錯置的荒謬感。 出自一番好意,石濟宇安慰哭泣的婦人道:「太太,你不要難過,我想下次你會遇到比較通情達理的法官。」 「下次?沒有下次!」婦人氣忿叫道:「你咒我喔?我有那麼衰嗎?每次遇到的男人都是爛貨!」 「我不是那個意思,」一番好意竟被曲解,石濟宇不禁傻眼。「我是說高院法官比較講理,上訴改判的機率很大。」 婦人拔尖嗓門喊道:「上訴?我拿什麼上訴?一審的裁判費都繳不出來了,我哪有錢上訴?」 石濟宇掏掏耳朵,有點受不了那麼尖銳的叫聲。 「如果你需要幫忙,打這個電話,就說是石濟宇介紹的。」 他從皮夾中抽出汪紫妤的名片,遞給又哭又叫的婦人。 他和婦人連交情都談不上,若是從前的他,絕對不會吃飽了撐著管這檔閒事,無緣無故替自己找麻煩。 但幾天前,有個女孩和他也是萍水相逢,卻甘冒得罪長官的大不題,阻止他簽名,他才沒房子、車於統統充公,平白吧了國庫。 既然小姑娘都做得到,沒道理他做不到。 婦人嗓音刹那間變得高亢而淒厲。「沒血沒日屎的死卒仔喔!我連裁判費都繳不出來,你還想扒老娘的皮?」 石濟宇的怒氣像把猛然竄起的火,將本來就不多的耐性燒得精光。 「你說什麼?嘴巴放乾淨點!」 婦人把名片用力擲回去,氣咻咻地嚷道:「老娘連吃飯錢都沒有了,哪請得起汪紫『好,律師!」 石濟宇愣了幾秒,才把汪紫「好」和自己熟悉的那個人聯結在一起。 名字取得太優雅也不見得是件好事。念錯的話,可真夠難聽。 「你誤會了!」 他有心幫忙婦人上訴高等法院,至於汪律師一個審級十萬元起跳的委任費用,就從他賬戶直接扣款。 婦人同伴拉著她就走,嘴裡兀自忿恨難平地咒駡著:「委託那種人,叫請鬼抓藥單,不死也去半條命。咱們走,別理他。」 石濟宇氣怔了眼,無言地看著蠻不講理的婦人離去。 此時此刻,他只有一個感想。 法官不准裁判離婚,是男方比較吃虧! 樓梯上上下下跑了幾回,在眾多書記官辦公室鑽進鑽出,花了一番工夫,石濟宇總算找到毛股。 「請問工讀生在嗎?」 清脆的鍵盤敲擊聲嘎然中止,執達員史秋雲挺著大肚子走到櫃檯前,露出好脾氣的笑容。 「你找哪一位工讀生?我們有好多個。」 石濟宇回准媽媽一個溫煦的笑容,他敬重懷孕的女人。 「我找大約這麼高……」他比了比齊胸的高度。「短頭髮、單眼皮,笑起來酒窩不一樣深的女生。」 一面說著,石濟宇忽然發覺女孩的形貌已牢牢烙在他腦海,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勾勒她有靈氣的單眼皮、挺直秀逸的鼻樑,特別是那善解人意的笑容,更刻在他心頭上,反覆流轉不去。 短頭髮、單眼皮、笑起來有酒窩一深一淺?那麼可愛的女生,執行處還找不出第二個呢! 「小苑?有一會兒沒看到她了,不知跑哪裡去了。」 史秋雲目光四處搜尋,間隔壁股的工:讀生:「小影子,小苑還在檔案室嗎?這位先生找她。」 解舞影抬腕看表,聲音中透出一股揮之不去的憂慮。 「她被科長叫進去訓話,已經半小時了。」 史秋雲背脊竄上一陣冰麻,臉色突然變得蒼白。 「怎麼了嗎?」 法律規定,辦理執行業務,應由書記及執逢員為之。前幾天她請假去做產檢,所以才拜託小苑幫忙,和書記官出差查封房子。 是不是執行過程出於岔子,科長才把小苑叫去罵一頓?那豈不是地害了小苑?史秋雲內心相當自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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