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戀彤心(13)_采薇

十三

　　「姨丈姨娘再疼我，也不是我的親爹親娘，總不能說他們疼我，我就要在風花雪月樓留一輩子！」

　　「他們是把你當媳婦疼……」

　　蕭彤不耐地截口道：「爹，你怎麼都聽不明白啊？爹，我不喜歡淩翼，打心底不喜歡，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淨死絕了，我還是不喜歡淩翼！你為什麼非要把我和他扯在一起？」

　　蕭廣成暗忖，他必須讓她明白兩家聯姻對飲馬山莊的重要性，這樣她才會懂得他的苦心。

　　「彤兒，你聽我說……」

　　蕭彤卻站起身，悶悶地道：「爹，不要讓我覺得你把我當作貨物，這種感覺我很不喜歡。」

　　她的指控太嚴厲，讓蕭廣成不由得一怔。

　　「不管把我嫁給淩翼有多少好處，請你先想想女兒的終身幸福，除了家世，淩翼有什麼地方值得我嫁？」

　　論武功，蕭廣成閱人無數，當然知道淩翼比起女兒還遠遠不及；論人品，他頂多只是個被寵壞了的公子哥兒；論涵養，他雖是讀過書識得字，文采卻遠遠談不上筆下生風、風流跌宕……

　　左思右想，淩翼本身確實沒什麼足以吸引女人的特質，實在也難怪彤兒不喜歡他，只是……風花雪月樓的財勢……

　　蕭廣成心頭一凜，他真將女兒當成了貨物嗎？

　　「我想不出來，也許你也想不出來，如果你要把我嫁給一堆錢，我倒不如四海為家還來得快活些。」

　　蕭彤走到房門口，背對著他，語氣突轉冷肅，顯得無比認真。

　　「爹，你最好相信我不是說著玩的！」

　　「我應該殺了你的！」

　　莫甯和蕭彤過從甚密的消息，當然也傳到淩重勤耳中，而淩翼種種酸氣沖天的反應，他也全看在眼裡，所以他召來莫寧。

　　他見莫寧的地方並不是大廳，而是他臥室外的偏廳，算來是他最私密的會客之處了！

　　莫寧當然知道這一點。小時候，如果偏廳裡有客人，這客人必定極為重要，絕不可有半點失禮不敬。

　　正因他知道，所以他不解，淩重勤為什麼要在這裡見他？

　　而他的開場白更令莫甯驚訝，淩重勤想殺他是正常，一張床上不會睡兩種人，他和周薈儀一樣，都會選擇用最簡單的方式，除掉妨礙他們利益的障礙。而他正是他們去之而後快的眼中釘。

　　再說，連淩重勤的愛妾獨子雙雙失蹤，最後也是不了了之，一個無足輕重的武師憑空消失，當然更不會有人過問。

　　但是他的喃喃自語卻讓莫寧頗為疑惑，淩重勤並不打算殺他，但是，為什麼？

　　淩重勤負手在廳中踱方步，苦惱地道：「我應該殺了你的，太多人想殺你了，你知道嗎？」

　　莫甯依然不作響應，但他想得出來，周薈儀必然想殺他，淩翼更想殺他，蕭廣成大概也想殺他，想來他還真是人見人憎。

　　「但是我不想殺你。」

　　這是他早已得到的結論，莫寧並不意外。但他好奇起來，儘管淩重勤與自己有無法改變的血緣關係，但十八年的時空距離早已改變自己所熟知的一切，他自認自己並不瞭解淩重勤。

　　淩重勤吐了口長氣道：「如果你死了，不，只要你有半點閃失，彤兒必然把這筆賬算在淩家頭上，當然就不肯順從長輩的安排，我們所有的盤算就要落空，所以我不主張殺你。」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莫甯當然明白他沒說出口的想法，有父母私奔的榜樣在眼前，蕭彤當然不會乖順地接受她不想要的丈夫，離家出走對她而言並不是不可能的作法。

　　即使兩家長輩能把她逼上淩家的花轎，難道他們還能逼她與淩翼洞房、逼她為淩翼生子嗣？她的武功高出淩翼太多，如果她不肯，淩翼很難碰到她一根頭髮，這才是淩重勤不敢太強硬的理由吧！

　　只是莫寧心裡頗覺奇怪，淩重動向來希望孩子能夠成為武林高手，他年幼時，周薈儀督促他習武也十分嚴格，但他們卻將淩翼調教成這麼個文不成武不就的膿包，差別也未免太大。

　　他哪知道周薈儀始終拋不開他當年的「詛咒」，生怕教好了兒子，將來兒子會對她不利，所以對淩翼十分放縱。

　　「但是，彤兒喜歡與你在一起，這樣下去，對我們的計畫也有不利，我不能不做處理。」

　　莫寧沉默著，今天他來，本來就只能任憑淩重勤發落，既然他一條小命安全無虞，他也想看看淩重勤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膏藥。

　　「畢竟除了我以外，想殺你的人太多！」

　　淩重勤一再提到想殺他的人很多，顯然他承受了很大的壓力，而他卻獨排眾議堅持不殺他……

　　這只是因為淩家不願對蕭彤逼迫太甚嗎？莫甯不以為然，蕭彤終究只是個十七歲的小女娃，淩重勤可是商場上打滾多年的老狐狸，不可能搞不定她，必然還有其它原因讓淩重勤想留他性命。

　　「但我不想殺你，也不許任何人傷害你，」淩重勤深深地凝視著他。「因為你像極了一個人。」

　　莫寧愕然抬眼看他，他知道自己五官、輪廓都長得像母親，難道十八年後，淩重勤還記著母親？

　　「你說你家世居揚州？」

　　淩重勤確實在他身上找到何新雨的影子。這很難解釋，何新雨是女子，莫甯是男人，但是自從見到莫甯與蕭彤比試之後，他看著莫甯時，總不由得想到何新雨，以及他的大兒子淩飛。

　　他不知道他們母子是否猶在人間，但何新雨仍有些親族，或許他與失蹤多年的愛妾存有些許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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