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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但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將他推璃自己平躺好,「基本上我不會相信喝醉酒的人,尤其你又醉得如此嚴重,要是真和你發生關係,明天醒來你把我忘得一乾二淨,我就『死無對證』了。」這成語這樣用會不會太聳動了點?

  她坐起身看他沉睡的臉龐,愛憐的笑容凝聚在唇邊,「不過,你已經被我抓到把柄了,你再也逃不了了。」她輕刮他的臉,無限依戀的看著他。

  「再來該怎麼辦呢?」她想到這個問題,搔了搔頭,開始動手襲向龍玄驥的衣服,邊詭異的自言自語起來:「嘿嘿嘿……不對,這是薰那狐狸老公的招牌笑聲,那……呵呵呵?這又像聖誕老公公的了……反正不管,你明天以後大概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敢再喝酒了……哈哈哈……」

  他發誓他再也不碰酒了。

  昨天他在緋露的墓前坐了很久,和前幾年一樣,他獨自和她說著話……松居裡有關羅緋露的物品全被收放進閣樓,因為他不願觸景傷情,只敢在每年的忌日到她靈前思念她。

  然後他喝了酒,因為他猛然發現他的思緒裡不再是緋露的身影,而是夏葵的!

  他怎麼可以?

  就在緋露的忌日,就在她的靈前,他竟然想著另外一個女人?

  他不知該如何驅逐侵佔他腦海的那個身影,於是借買醉想忘記一切,而他也真的達到目的了。

  當今天早上在床上醒來時,他完全忘了他是如何回到松居,如何躺到床上,然後還一絲不掛!

  就在他愣怔的當口,夏葵巧笑倩兮的敲門進來叫他起床,替他拉開落地窗簾,然後在他仍不知所措的當口丟下一句話:「昨晚你壓在我身上的時候,我發現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輕,以後要記得多吃些,你太瘦了。」

  當時像一顆炮彈擊中他,轟得他頭暈目眩四肢發軟,看向覆在他赤裸身體外的淩亂被單,再看向夏葵罩在陽光中的身影——他和她發生了關係?

  然後她好像還說了什麼話後就轉身出去,但他根本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和著昨日的宿醉,他的腦子裡像有一打人馬在打仗。當他不得不硬著頭皮下樓時,才知道她和龍韜先出門了,松了一口氣時卻又對上他兩個弟弟的曖昧眼光。

  直到現在,他的腦袋仍舊疼痛欲裂,頸背也不知何故隱隱作痛著,幸好今天是禮拜六,再過一個鐘頭就下班了,他必須回去休息一下,然後好好想想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敲門聲響起,不待他答應便被打開,他抬起頭。

  「嗨!昨晚的宿醉好些了沒?」夏葵落落大方的走進來,對著他綻出閃亮的笑容。

  今早她特地煎煮了一碗解酒藥,出門前交代龍青驥一定要讓龍玄驥服下,不知道他現在好些了沒?雖然她昨晚睡不到三小時,但她發現她一點都不覺得累,還亢奮得不得了。

  「我來接你下班。」事實上她是擔心他又會突然臨陣脫逃,才會請假到他公司找他,「我好像來早了對不對?不過沒關係,我不會打擾到你……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她發現他像愣住似的看著她,將手放到他面前揮了揮。

  龍玄驥回過神,倏地低下頭不敢看她,按了按太陽穴,隨口抓了一個問題:「你有什麼事嗎?」

  「我來接你下班。」她看他一眼,複述道。

  他蹙起眉,一會兒後像下了某個決定,抬頭對上她的眼道:「我們必須談一談。」

  她神情一斂,「對,我們必須談一談,但不是現在。」

  她說著繞過辦公桌走到他身邊,龍玄驥像迎敵似的站起身,夏葵不理會他緊繃的舉止,抬手欲探上他的額,他避開,她瞪他一眼,「你怕什麼?該碰的都碰過了!」但不該碰的還沒碰過,她暗自在心裡補述了句。

  龍玄驥被這話凍在原地,然後他看見她頸項上像瘀青似的吻痕?

  他二度凍結,夏葵於是成功的撫上他的額,皺眉,二話不說拉起他往門外走去。

  龍玄驥被她拉到門邊時才回過神,腦袋像有幾百隻啄木鳥,「你?」

  「閉嘴!」夏葵輕卻不容反駁的堵回他,他臉色慘白得像顆菜頭,額頭卻燙得不像話,這種時候他只能做一件事。「生病的人就該回家休息。」

  結果他被她強制押回松居睡覺大吉。

  尚?怔怔的看著躺在木板上的雪白身影,今天下午他在處理公事時突然被家丁叫回龍家大宅,說是雪衣嵐出了意外,失足跌落綾湖,被發現時已經溺葬多時,回天乏術。

  他麻木的站在她身邊,身旁傳來斷斷續續的啜泣哀歎聲。

  他的視線掃向她的身軀,想起幾年前他在龍韜門外聽見他抱怨雪衣嵐身子骨太過單薄的話……的確,在女人中她算是很高的,但她原本就纖瘦的身體在近幾年更加孱弱,像是風一吹就會倒下似的。冬季將臨的此時,他在幾天前決意將她送往比較溫暖的地方休養,並於今天早上告知她,沒想到……

  再看向她露在袖外的纖纖素手,想起自那次在門外無意聽見她的表白後,他總會不自覺的注意到她的存在,注意到她在背地裡默默為他做了多少事。有一次他在經過一個亭子時看見她正在刺繡,一個不小心教細針紮了手,鮮紅的血滴掛在她的指頭,在喜好穿著白衣的她身上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他當時的感覺是什麼?心疼嗎?

  他的視線最後停駐她的臉蛋上,她的表情憂淒而哀傷,細眉間有著輕微的皺眉,原本就雪白的臉色此時看來完全沒了生氣,她頰上還留有些水滴,像是未幹的淚痕;她的唇是緊抿著的,仿佛她在生前的最後一刻仍堅持著某個意念,當他知曉她的心意時,他的苦惱明顯大過歡欣,他無法給她期盼的感情,所以更加與她保持距離、更加疏遠她,只是有時候驀然回道他會發現,她在他心裡的影子似乎越來越深刻,也越來越難以抹滅。

  他清楚的記得她眼睛的顏色,與她望著他時眼裡透出的情愫,而現在她再也張不開眼,他也再看不見她的眼睛了。

  忽然她的臉在他眼前變得朦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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