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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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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打架呢?」 「沒有。」 「他常常讓你覺得生氣嗎?」 「事實上是我們彼此都很氣對方。」 這種問話方式簡直像法官在審問犯人嘛!夏家的人果然很奇怪,在座其他四人心裡同時浮現如此的感觸。 「但你還是覺得可以嫁他?」 夏葵聳聳肩,「反正我又不是那種會乖乖任人欺負而不還擊的人。」 「有離婚的心理準備嗎?」夏文罡在問這個問題時看進夏葵的雙眼,夏家人可以跌倒,但必須懂得爬起來。 「有。」 大紅的案頭燭火煢煢,熱燙了她紅綢巾下的臉龐,也熱燙了她的心,才剛拜過堂,她被送進新房,而新郎倌則出去接待賓客。 她真的成了他的新娘了。她一遍遍告訴自己這不是夢,是千真萬確的事,心跳如擂鼓般撞擊著她的胸腔,過了好久仍無法平息。 紅燭一寸一寸燃燒著,也一寸一寸燒灼掉她引以為傲的耐心,好久了,新郎怎麼還不回來?是被哪個客人絆住了嗎?還是不勝酒力醉倒在哪張喜筵桌上?慢慢的,擔憂啃蝕著嬌羞雀躍,終至完全吞噬殆盡。 四周突然暗了下來,紅燭是被冷風吹熄或自己燃盡不得而知,她也沒有發現,因為她正沉浸在她的思緒中,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是否該出去看看?然而禮教不允許她離開新房,不允許她擅作主張,僵硬的四肢不敢稍加亂動,她甚至連掀開頭巾的勇氣都沒有。 突然門外傳來聲響,歡欣迅即充滿全身血液,她屏息凝神傾聽。 「小彩,你看,新房內沒火光了耶!她會不會睡了?」 啊,不是新郎倌的聲音,大概是哪個丫環吧!她有些失望,但丫環說話的聲音在悄然無聲的新房四周顯得格外清晰,她無法不聽見。 「噓!你小聲點,新娘睡了就好,別吵醒她。」 「不過她也真夠可憐,進門第一天,新郎倌就睡回以前的房間,把新娘丟下不管。」 「唉,誰教我們少爺的癡心舉世無雙,即使新婚也不願讓去世的少奶奶受到冷落……」 什麼?丫環的對話像釘子一枝一枝釘進她的心坎,他不會來了嗎? 「不過這個新進門的少奶奶怎麼辦?難不成只能終日獨守空閨?那也太可憐了吧!」 「不會吧,龍家還要傳宗接代呢,怎麼可能會一直不同房?」 丫環的聲音越飄越遠,還是她的耳朵再聽不進任何一言一語都無所謂了,她終於明白枯等多時的原因,也終於驚覺她當初的想法太單純,他對他亡妻的癡戀仍是堅如磐石的。 她仍坐在新床上沒有絲毫移動,黑暗吞沒了她,脆弱惶恐在暗夜裡一點點一滴的進駐心房,她的未來怎麼辦?她的身體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麻痹變冷,左胸口的那塊地方好像也是…… 像在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雞鳴聲響起,提醒她已穿著嫁衣坐了一天一夜。 那個早晨好冷。 夏葵驀地睜開雙眼,瞪著頭頂上的花雕床梁,一聲壓抑的低吼在喉嚨,不到一秒鐘立即爆開:「這是什麼該死的王八蛋古董床!」 坐起身,瞪向房內的古董家具、古董花瓶,甚至連鏡子都是古董銅鏡! 「這是什麼世界?為什麼我要睡在這間房間?外面一大堆漂亮舒適的房間,為什麼我兒子偏要安排這種房間給我?為什麼我又再次作了這種怪夢?為什麼我會沒有睡著的感覺?為什麼我該死的不能再繼續睡覺?」像要呐喊出所有的不滿,她的聲音直逼雲霄。 撈起枕頭旁邊的鬧鐘——在這裡它反而是最怪異突兀的東西了——六點四十分,夏葵再度大吼:「就因為我要下樓煮飯給兒子吃嗎?就因為今天是老爸的開刀日嗎?」 「啊!」終於給她吼完了,夏葵喘著氣,自問自答:「對!因為要給兒子作飯,因為今天老爸要動手術,所以要起床!」然後她拖著沒睡好的身體,認命的跨下床。 她扯扯頭髮,「天啊,怎麼又是這種怪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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