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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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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鵲苦著一張臉,拿起梳子忙起來,這下她可不敢馬虎了,原來王妃也是有脾氣的。 「王妃,你別亂溜達了,昨兒個大夥找你找得人仰馬翻的。」 那真是個噩夢啊!誰知道王妃竟是個大路癡,王府雖大,但還沒大到會迷路的地步吧?!想自己初進王府時,才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就摸得熟門熟路了。 據說,王妃昨天是想洗澡,可荏風樓裡卻找不到半個人,她知道下人們都住在和苑,便自個尋去,卻不知怎地,跑到樞陽樓去,容管事正在那對賬,一問之下,誠惶誠恐地直嚷著都怪他督導不力,就要找她喜鵲教訓一番。 結果王妃竟為她維護,說是她要自己去辦事了,不關她喜鵲的事。 她有些迷惘,不太明白為什麼自己對王妃這般惡聲惡氣的,她都不生氣,即使是剛剛那番厲詞,也是不見慍色的。 「要不,我陪你去?」她可不是出自關心喔,純粹是怕她再捕出樓子,她的膽真的很小。 楊妤嫣一笑,「不打緊的,我在附近逛逛,不會走遠。」 待喜鵲簡單地幫她綰了個髻之後,她就步出樓外。 大雪在兩日前已經停了,積雪雖未溶,但石子步道上的雪倒是已被清掃到路旁。瑞雪兆豐年,明年定是個好年頭。想想,時間也過得真快,再過十多天就要過年了,陽兒他……他那時不可能不出現吧? 深深歎了口氣,瞥見園子裡的花草樹木只剩枝權,她黯淡地想,花謝樹枯,明年遇春總有再顯生機的時候,而自己呢?表面上看來璀璨光華的生命,其實只剩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了。 走著走著,想著心事,想著和趙陽的往事,她壓根沒留意周遭的景色,等到覺得腳酸了,想找個亭子什麼的歇息一下時,才發現自己又迷路了。 「糟糕!」這是哪裡啊?楊妤嫣懊惱地東張西望,根本找不到來時路。 初入府的時候,容管事有簡單跟自己介紹過晉王府,她大概還記得一些名字,什麼大廳後是主屋煦月樓,再北邊是書房樞陽樓,西側是荏風樓及和苑,這些她都可以隨意走動,至於東邊…… 容管事語帶保留的說,那兒是禁地,沒王爺的允許誰都不准擅入,就連打掃那的僕傭,也都要等他吩咐才可以進去。 唉,他講再多有什麼用,自己就是天生沒方向感,東南西北、永遠分不清,哪裡的哪邊是哪裡,對她來說根本沒意義。 張望了好一會還是瞧不出什麼門路來,無奈地,她只好隨意挑了個方向走去,死馬當活馬醫,搞不好可以像昨天一樣,遇到個什麼人帶她回去。 說來說去都是陽兒不好,那麼孤僻幹嗎?整個晉王府裡主子加奴才不過一二十人,冷清得緊,也難為了這些打理這座宅子的人了。 楊妤嫣抬頭望去,前面有棟樓閣,樓旁還有一池水,和自己住的荏風樓很像,難不成她運氣那麼好,真給她摸回來了? 走近一看,她失望地發現根本不是荏風樓,這棟建築更精細,瞧那琉璃瓦、彩甍雕梁,選材雕功無一不是上上之選。 「煙雨樓……」她喃喃念著匾上題字,隨即會意一笑。煙雨,妤嫣哪!記得那年皇上說要為陽兒指婚的時候,陽兒一急,說自己心上有人了,皇上問他是哪家千金,他搖頭不肯說,勉強的只吐出這個名字。 這棟樓……會跟自己有關係嗎? 推了推門,門沒上鎖,她不請自入。 「進門,楊妤嫣眼淚就開始撲簌簌地掉個不停,這……這裡好像昭景宮哪……不!簡直就是一樣一樣。 那時,她被遣出宮時,臨行匆忙,只來得及收拾一些細軟,其餘的別說拿了,根本連多看一眼都沒時間。 而再入宮,她難過的發現,大部分的擺設都被換下了,聽新來的宮女說,皇上有意將昭景宮賜給新封的貴妃居住。 她當時十分惆悵,和他所有的記憶啊,難道就只剩下內心的風景可回憶? 現下,所有的景物都重現了,她顫巍巍地,手撫上椅上鋪蓋的錦帛軟墊。上頭有一攤污漬,是有回陽兒鬧她,害她失手打翻了茶潑灑而出的;這茶漬怎麼洗也洗不掉,換下後,她捨不得丟,收在箱筐裡。 廳裡掛著一幅字,可完全分辨不出是他的字跡,想起這件往事,她不禁笑了起來。 那年陽兒三歲,初習字,好動的定不下性來,聰敏過人的他不想臨字帖,看到禦書房裡這幅柳公權的字,說那字太壞,像她一樣,他不喜歡,頑皮地將它描成如同顏真卿的字體般肥滿;而先皇太宗忒地疼愛他,知悉了此事竟也不責駡,還直比他為神童,勝過白居易的未滿周歲便能識知無! 回憶如潮水般地襲來,有的如狂風巨浪,有的如淺卷浪花點點,一波接著一波。 二十年前 昭景宮 楊妤嫣忙進忙出地跑著,君昭儀要生啦! 生孩子真可怖呢!她在慌亂中惟一只有這個念頭,聽著尹昭儀那痛苦的慘叫聲,一聲一聲駭人得緊。 尹昭儀從羊水破了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天一夜,可這小皇子或小公主依然沒有饒了母親的意思,依舊固執地不肯出世。 「熱水來了、熱水來了……」她喊著,可尹昭儀的痛叫聲仍是蓋住她的,她提著熱水,這已經不知道是她提的第幾桶水了,不知所措地呆立一旁。 產婆發現到她,翻了翻白眼,「別愣在那邊像根木頭似的,水倒在木盆裡,過來幫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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