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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全關關又理所當然地指指頭,「麻煩你了。」她每天的髮式都是紫嫣在打理,要她自己動手的話,恐怕連綁個辮子都有困難。

  他認命的為其解下珠釵、金步搖,她可真大大開了他的先例,第一次為人換衣服、第一次幫人梳頭……

  在取下最後一根發釵時,一頭烏黑秀麗的黑緞就這麼披瀉而下,柔軟而絲滑的觸感讓他忍不住卷了一綹髮絲把玩著,像入了迷似以五指掬起她的發,任其從指縫中滑下……

  天,他居然連她的頭髮都會著迷!

  整了整心神,他胡亂地拿起梳篦梳了兩下,草草為她紮起一個頂髻。「這樣應該可以了。」

  全關關攬鏡自照,鏡裡不就活脫脫是個俏公子嗎?她新鮮地瞅著自己直瞧,回過頭來時笑得眼都眯了。「你說,我現在是公子還是小姐?」

  他為她將耳上的珠飾取下,「現在就像個公子了。」娘娘腔的那種。不過她本來就是娘們,反正他也不打算出宮太久,這樣子將就點也行了。

  欣賞完了自己,她將目光轉到安無肆身上,「哇,你換下太監的衣服,看起來就不像個太監,好像……」

  「像什麼?」他見她停住了話頭,接著一問。

  像個風流倜儻的俠客,又像斯文翩翩的狀元耶!

  她沒出過江湖,但不見得不知道真正的武林人士是什麼樣,她的大哥哥也就是當今太子金日黎,可是個武林高手兼狀元呢!她覺得除去了那身難看的青服後的他,其氣勢神態,好像跟大哥哥有點像……

  「沒什麼……」拿他和大哥哥比,好像有些不倫不類,還是甭說了吧!「走啦!我等不及要看宮外的世界了呢!」

  就這樣,他領著她一路躲著人,偏門有人看守不能走,只好施展輕功帶她躍牆出了宮門,到他們落地那一刻,全關關眼底盡是崇拜。

  「你會輕功呢!好厲害,教我成不成?」幼時強迫一個小太監阿九練輕功的記憶突然湧起,她看阿九摔得那麼慘,馬上放棄了她的俠女夢,如今看來倒可以再續前夢,師父現成的在旁邊嘛!

  安無肆搖搖頭,「練武太苦,你吃不消的。」

  「可是我也想像你一樣,要上樹就上樹,要翻牆也不用拿梯子。」她嘟起嘴,顯得有些失望。

  他歎了口氣,「你要梯子幹麼,我不就在這兒嗎?」說完,才發覺自己似乎向她允諾了什麼,不過話要收回好像也來不及了。

  「小肆子,你真好。」她對他露出甜甜一笑。

  這是今天第五回,他又看她成癡了。

  千不該萬不該,就是太該死的竟然讓全關關打從那條胡同經過。

  到了鬧市,安無肆本想直奔奇稍坊,可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遇見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中年人,他讓賭坊的圍事給踢出來,揚言三日後不歸還所積欠的賭資一百兩,就促他妻女來償。

  全關關一見,馬上見義勇為的上前扶了這可憐人一把,一問之下,知道這人姓莊名連,家住城外十裡處,本有幾口薄田,因自己被朋友帶壞,染上賭癖,將家裡田產積蓄全輸得精光,這兩天變賣了家裡僅存的一點值錢東西,想來翻本,誰知手氣依然是差得可以。

  十賭九輸,賭了三天三夜,老本輸光了不打緊,還簽下一百兩銀子的借據。愁眉苦臉的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向全關關哭訴著,而她也不知道跟人家難過個什麼勁,聽著聽著竟也流下兩行淚來。

  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安無肆是一點也不同情。誰叫他好賭,落得如此結局,也是罪有應得。

  但全關關可不這麼想,她想幫助莊連,卻發現自己身無分文。本來嘛,沒有在上街、為生計奔波的人,怎麼會放銀子在身上。

  她向安無肆瞧了瞧,後者視若無睹地別開頭去。錢他多得是,然而可不打算拿來接濟這種人。全關關直覺的認為他一個太監,不可能會有一百兩銀子在身上,搔了播頭,她思索著要如何幫助這可憐的大叔?

  回宮去拿是最可行,她鏡奩盒裡隨便挑顆夜明珠,應該也有這個價值,但紫嫣八成在薜荔閣裡,現在回去太冒險了;回全府去是另一條路,不過家裡曾遭過宵小,值錢的東西全藏在密室,要討錢財的話爹一定會知道,然後自己擅自出宮的事跟著就會被發現……不成、不成,得想想別的法子。

  唉,要是有個有錢人可以先借她一百兩應應急就好……借?剛剛莊大叔不是說賭坊借錢給他嗎?那她也如法炮製就好。

  於是,這冒失女就這樣沖進賭坊,不明所以的,安無肆和莊連連忙尾隨在後,一個是不知她要搞什麼花樣,一個則是怕他的救星跑了。

  賭坊裡有不少人,窗戶都叫厚重簾子遊上光線不是很充足,他們梭巡了老半天,才發現全關關的身影,來到她身旁時為時已晚,她已簽下一張借據,一百兩白花花的銀子用個小布袋裝著捧在手上了。

  賭坊裡的人見她衣著華貴,上好的衣料子不是普通人穿得起的,料想她八成是某大戶人家的公子哥,放心的把銀兩借給她,到時她還不出錢來,她也別想走出這個門,叫她家裡人拿錢來贖就是。「不會吧,你借了多少錢?」安無肆苦叫一聲,她到底知不知道賭坊的規矩,借一百兩得扣銀十兩,這種吸血鬼的錢她也敢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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