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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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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劭行起初以為她在恐慌接下來要面對之事,待她抬起頭,露出惺忪雙目,才知道這女人剛剛根本就是睡著了。 ——那麼重的鳳冠也睡得著! ——而且新婚之夜竟然散漫到這種地步?! 吳家小姐不大不小的眼睛慢慢眨了數下,微微轉頭環顧一下四周,再打量幾眼被驚到的徐劭行,終於露出「原來是在成親啊」的恍悟表情。 「是,夫君。」 徐劭行愣了半天才知道她是在回應之前自己的話。 這是徐劭行初次聽到她的聲音,尚稱悅耳。可在今時今地,口氣如此鎮定自若,渾沒半點嬌羞,委實古怪得緊。就算不甘不願因而沒新嫁娘的羞怯心情,至少對於被撞破偷偷打瞌睡的事,麻煩也稍稍給點表示好不好? 「啊!」 看到妻子——姑且這麼叫,畢竟名分如此——以優雅而利落的動作解下五彩帔肩,徐劭行忍不住叫出聲來。 「怎麼了嗎?」吳家小姐停下手瞧他,一臉莫名。 還問他怎麼了?就算你很困也不要這麼旁若無人吧! 徐劭行拼命忍住抓耳撓腮的衝動。作為人見人愛的美男子,此等有損風範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能在女兒家面前做! 眼見著她站在那裡,輕輕打著連環呵欠,眼睛也越眯越小,徐劭行決定暫時放棄追究。而且看她眼皮打架的樣子,今晚也別想談什麼事情。 「沒什麼。」他隨便拱拱手算是打了招呼,逕自問道:「吳姑娘的閨名是令嫻沒錯吧?」 「……嗯。」吳令嫻秀氣的眉毛打了個結,似乎不解他為何說到這個。 「夫妻之間叫什麼吳姑娘徐公子未免奇怪,那以後我就喚你令嫻,你的話是要叫相公還是劭行都無所謂。沒有問題吧?」別的暫且不論,在「切口」上達成共識是必要的。 「……嗯。」 徐劭行對她合作的態度甚為滿意,沒注意對方眉間褶皺更深一層,只顧雙手交叉在胸前看著房頂,「唔……我想想還有什麼事——對了!」他小心翼翼從懷中摸出一個絹包,打了開來,裡面赫然是一塊沾血的白色方巾。徐劭行用這個換了攤在床上一模一樣的布料,回頭發現新娘緊緊盯著他的動作,臉色蒼白,不禁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明天她們會來看,也只能這樣……你知道的。」 令嫻眯著眼睛,沒有反應。 徐劭行緩緩褪下大紅袍,「今天我們得同睡一間房,這是沒辦法的事。我不會做什麼的,你不要害怕。」 「……嗯。」 又是「嗯」?他都故意脫衣服嚇人了,難道她就不能有點情緒嗎? 不過做這些有違常理的事情,尷尬也是難免。 而若素未謀面卻要做起最親密的身體接觸,尋常新婚夫婦們此刻的心情,必定比他倆更為不安吧。 「好了,令嫻,過來睡覺。」為掩飾不安一般,他掀起被子,用誇張的動作拍了拍床裡面的空間。 吳令嫻緩慢地解下帔肩和嫁衣,只著中衣坐回床榻。 「你好了吧?那我把蠟燭——啊,不對,這個紅燭是要燒到明天早上的。」徐劭行聳聳肩,如果他趴在桌子上的影子被人看到,就有些難辦了……「我看今晚還是一起睡床上,明天我再想辦法——你說呢?」 「嗯。」令嫻將身體藏到被子底下,不感興趣地背過身去朝內壁。 徐劭行踢掉靴子,和衣躺在她身邊。 對方身上的淡淡幽香無法遏制地傳入鼻間,徐劭行努力想著這是哪一種花香,還沒頭緒,困意逐漸襲來…… 「噌」的一聲,感覺到枕邊人猛然坐了起來,徐劭行不禁睜眼。 「頭好重。」 令嫻半閉著眼抱怨,然後不情不願地,整個人直挺挺站在床上,無比自然地跨過徐劭行的身體,「咚」地跳下床,也不穿鞋子,搖搖晃晃坐到梳粧檯前,邊打瞌睡邊卸著頭上的飾品,好不容易處理完頭上的,剛摘下一隻耳環,「砰」地好大一聲,她竟趴在檯子上睡著了。 整個過程徐劭行先是目瞪口呆,繼而哭笑不得。 「喂!」他起身走過去輕推,新娘子紋絲不動。 「嘖。」 徐劭行無奈地抓抓頭皮,伸手摘下她另一邊的耳環,將散落在梳粧檯上的首飾收進盒子裡,用梳子胡亂給她梳了幾把頭。將人打橫一抱,運送到床上放好。 才剛跟著躺下,新娘又「噌」地坐起,用更加含糊的語氣說:「還沒洗臉。」她以方才一樣的驚人方式下床,揉著眼睛挪到洗臉架前,維持扯著布巾的姿勢—— 又睡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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