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叢闕 > 明明是你笨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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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就出在她的寶貝熱水袋上。據說聖誕節臨近,大姑娘上花轎——頭一次交男朋友的小潔同學,決定展現自己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無與倫比的閨秀風範,親手做一個十字繡給她那老牛吃嫩草的親親阿娜答。 她沒說這不是個好主意。反正就算再難看,最後被嘲笑的人也不是她。 然後,廖女士堅持認為溫某人的檯燈是整個寢室最亮的照明設施,所以非得把「戰場」放到她這裡不可。 這也沒問題,反正看小說到床上去看就好,損傷了人家的可可芳心就不是她賠得起的了。 但是但是,那個死女人竟然在穿針引線用剪刀的過程當中,殃及無辜,硬是把她忠實的可愛的堅強的熱水袋戳破了一個很難發現但是破壞力極大的洞!更嚴重的是她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這樣一樁罪不可赦罪惡滔天天理難容的惡行,等溫某人習慣性地灌了水來立刻把自己和熱水袋裝進被窩,美美睡到半夜才讓被子裡的冰涼水分給驚醒,然後就是兵荒馬亂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秋冬之交的感冒高發期已經過去,猶記得曾經不幸倒下的三位室友剛痊癒的那幾天裡,再世為人似的整日活蹦亂跳,被她笑話得要死,直說自己身體健康百病不侵。好了,現在惡有惡報,大冬天的,衣服夠厚,洗澡水夠熱,教室暖氣夠強,她卻丟臉地感冒了。 渾身不舒服。昏昏欲睡的感覺從早到晚如影隨形,鼻子裡就像堵了團棉花似的每次呼吸都只有一點點空氣進出。一晚上下來,床上KUKUMALU小垃圾桶裡塞滿的白花花面紙,昭示著她有多少水分委委屈屈地流失到了體外。 在廖潔精神的感召下——到了冬天,中午以前一般不可能在床以外的地方發現這傢伙的蹤影,今天她居然破天荒地決定去上課,說是彌補長久以來的愧疚,並且堅持認為今天是皇曆上的良辰吉日,去一次就能當十次。既然連逃課天后都去了,她一個人在寢室裡感覺太過墮落,所以還是咬咬牙,和平常一樣起了個大早去上課。 廖潔的良辰吉日一說果然有理,幾百年沒帶名冊上課的公選課老教授不知昨天受了什麼氣,進門就一臉大便地喝道「點名」。廖潔那個得意啊,連一聲「到」都喊得比任何人中氣足十倍。 還沒聽上三句正題,溫湄就夢見周公周婆請她去吃點心,醒過來時痛苦地發現鼻涕已經流到了桌上,想趁人不注意拿餐巾紙來清理現場,頭稍一抬起,就發現鼻子裡另一條長長的黃龍掛下來,與桌面成藕斷絲連依依不捨狀。當時就聽見背後某男生陰陰地竊笑一聲,趕在人家呼朋引伴共同參觀之前,她已經手忙腳亂地用紙巾毀屍滅跡個乾淨。 沒品的男生!你們沒生過病啊,一點都沒有同情心! 當然她也只有在心中憤憤然,剛才的狀況已經夠她臉紅幾個鐘頭,要真的去說人家什麼,血管不爆了才怪。 但為了表示自己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人,她還是很生猛地轉過頭去,惡狠狠的搜索剛才那個無聊人士。 由於是公選課,聽課的學生並不限於溫湄他們院系,所以映入眼簾的,都是些叫不出名字的面孔。 就知道,他們自己系的同學才沒那麼差勁。這些人看起來就一個個缺少人文關懷的樣子—— 不期然對上一雙諷笑的眼。剛才八成是他在笑,這人真是惡劣…… 慢著,他怎麼在這裡? 以前從沒見過他上課啊,難不成他比廖潔還混得凶? 這個想法在第一時間被駁回。他看起來就是好學生的樣子,而且聽說他們工科生只要是還想畢業,都不敢怎麼逃課的。 工科? 溫湄一頭霧水地環視四周,沒錯啊,這裡明明是管理學院和法學院的公選課,怎麼會蹦出一個格格不入的工科入侵者? 第六章 頂著避雷針也會被愛雷劈到 正在這時,老教授抒發完憂國憂民的情緒,深吸一口氣,看了看手錶,對下面自行其是的頑劣學生大搖其頭,不甘不願地沉聲宣佈:「下課。」然後發現所有人以神奇的速度從教室裡消失,徒留目瞪口呆的老人家喃喃抱怨浮躁的年代浮躁的青年。 廖潔又不知道混到哪裡去了,溫湄發現尚冉倒是尾隨她而出,於是用濃濃的鼻音問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你感冒了。」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尚冉從剛才看到堆滿課桌的「餛飩」起就知道她為什麼這幾天沒去社團。 溫湄打了個噴嚏,皺著鼻子說:「是啊。」 「去醫院沒有?」想到校醫院,尚冉的聲音又冷了幾分。 「去了。」她為了強調還猛點頭,並且補充說:「我有吃藥。」 只不過不太定時,想到就吃,忘了也就算了。 「那怎麼還沒好?」算算她已經有五天沒去劇社了。 「呃……不知道。」她有些心虛地聳肩,並且轉移話題,「你來這……旁聽嗎?」 她知道這種說法很奇怪,因為對公選課有什麼特別興趣的學生一萬個裡也很難找出一個,而且尚冉自己系上也會修這門課,根本沒必要來提早受荼毒。 誰知道尚冉竟然僵著臉含糊地應了聲「嗯」。 不是吧?難道他就是那個有「特殊嗜好」的「萬里挑一」?怎麼看怎麼不像嘛。 接收到她懷疑的眼神,尚冉的臉色更難看了,氣呼呼地挑釁道:「你看什麼看?」 糟糕,洪水又來了。 溫湄趕忙拿餐巾紙捂住鼻子開擤,顧不得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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