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叢闕 > 明明是你笨 | 上頁 下頁


  說惟一,是因為大把大把的發起者起初雄心壯志,口口聲聲為了打造——這個詞比較流行——為全校第N大社團而奮鬥不息,但到了組織一兩次活動心力交瘁還吃力不討好,社員意見多多之後,就很少真有人能堅持到底。所以,每年納新拉人的一場混戰後,大多數「聽起來很美」的社團就偃旗息鼓,只能暫且別過來年再見了。於是來來去去,能在K大真正咬定山頭不放鬆保持不敗戰績的,也就是手指頭數得過來的幾個而已。

  雖說如此,在惟一被學校許可的集體納新日裡,大大小小的社團或從雲端上走下來,或從角落裡鑽出來,總會使出渾身解數勾引——不對,是吸收新鮮血液以期迎來更大或者從未有過的輝煌。

  所以,從進入小廣場到現在,溫湄一行已經各自接下了二三十張介紹自己組織的傳單,總計十二次被納新人員拉住拼命推銷——其實要躲也是躲得掉的啦,但是誰教那些組織們都深諳大眾心理,配備了各自旗下最拿得出手的帥哥美女以作招徠,對過往的怨女曠男們捉對廝殺,倒也效果奇佳——溫湄她們四個被五個陽光男孩眉飛色舞的神情和精彩言辭說動,想要參加三個社團就是最好的證據。可是,當花癡四人組開始填個人資料的時候,只要寫上帶有明顯大三標誌的學號,就會有人面有難色地說,

  「對不起,我們希望能招到大一至少是大二的社員。」

  於是被一腳踢了出去。

  三腳踹得大夥兒滿身是傷,滿心鬱悶——人說大三女生像足球,果然是人人爭著踢啊。

  收拾起殘存的自信,不理接下來養眼帥哥的美色誘惑,四個人互相勉勵著尋覓著話劇社的芳蹤。

  可讓人好找。如果不是海報夠高夠招搖,哪裡還見得到他們攤位的所在。在小廣場納新的不下一百個攤位前,話劇社的「客流量」獨佔鰲頭。裡三層外三層的,對於體積正常的人來說,恐怕真的是沒法鑽進去。

  看來這年頭想過戲癮的人還真不少。

  她們三個並不全是正常人,比如說溫湄的噸位就比正常重上那麼一點點,並正在積極向體型不規則的方向靠攏——所以,要擠到裡頭更是難如登天。

  溫湄比了比自己的腰身,頗為不好意思地與孔禾蘇伊蘅對看,決定打完退堂鼓後就鳴金收兵回寢室睡大覺——根本就沒希望嘛,而且看看第三層的人就知道,有膽子去報名的沒有幾個不是輕則稍具姿色重則校花校草級人物,她們站在這裡都覺得自慚形穢,更不用說真的跑去和人家競爭了。

  「走了。」孔禾先說道,心裡很高興可以省下入會費。

  「嗯,走啦。」蘇伊蘅附和,人潮洶湧的地方她向來不喜歡。

  「欸欸,你們等一等。」不待廖潔進行再次說服,倒是溫湄突然唱了反調。

  「幹嗎?我看等一兩個鐘頭也不見得人會少下去。」蘇伊蘅覺得奇怪,阿湄剛才還頗有有退意,怎麼現在又這麼有勇氣去和那邊的俊男美女拼殺了?

  「親愛的阿湄,我就知道你最有不屈不撓的精神了,這麼一點小困難根本就阻止不了我們在舞臺上展示絕代風采的光輝未來,對吧對吧?」廖潔死死抓住溫湄的手,很假地感激涕零。

  「什麼呀?」溫湄無奈地掙脫她尖利的指甲,「我是說你們先等我買支熱狗再一起回去啦。」她頻頻探視廣場邊上的食品店,與玻璃罩內的香腸相看兩不厭。

  三人撫額歎息:「大小姐,你昨天才說為了減肥,要戒熱狗一個月的,怎麼今天就熬不住了?」要這樣瘦得下去才怪呢。

  「哎呀,明天再開始啦。」溫湄隨意朝她們揮揮手,便向著夢想中的天堂飛奔而去。

  「你們誰記得這是第幾個『明天』了?」廖潔看她的背影,不能理解為什麼一個人可以對飲食不自律到這種程度,她明明做別的事情都很認真的。

  孔禾想了想,莊嚴宣佈:「我們認識多久,她就說了多久。」每次都要求大家民主監督,但是從來都沒有付諸實踐超過兩天。

  也就是說,她已經喊出減肥宣言至少兩年——假設她高中同學沒有受過她精神虐待的話,兩年後的現在,親愛的溫湄同學體重據說不減反增。雖然幅度在5kg以內,但也足夠她隔段時間就哀號上三天三夜然後賭咒發誓說一定減肥,結果……結果就是現在這樣。大家不痛不癢地勸她幾句,她說歸說做歸做,依然故我。

  其實這個妮子天生的神經大條,對於自己現在體重的感想絕對沒想口頭表示的那樣慘絕人寰,她沒事就老說老說,估計只為了造成我有錯我知罪我減肥的假像,省得被別人恨鐵不成鋼振聾發聵一番而已。所以咯,幾年相處下來,她們三個已經摸清楚了她的底牌,除了覺得她不定期發作的鬼叫和「歃血為盟」煩人了點以外,也完全對她的貪吃行為採取麻木態度。

  「主(走)吧。」溫湄叼著熱狗回到三人的聲討大會現場,滿足得像連吃十八斤鹹魚的貓。

  「不行,來都來了,怎麼可以就這樣走掉!」廖潔死命伸長兩手各抓一個室友,再用腳絆住一個,姿勢於是演變成驚險的金雞獨立。

  「幹嗎啦,又進不去。」溫湄蹲下身去,抽出一隻手去解她「獨立」那只腳的鞋帶。廖潔連忙反射性地往後縮,重心一個不穩,就往前倒去,好在有室友們瘦弱的肩膀擋在前面,讓她倖免於在眾目睽睽下單獨表演狗吃屎的命運,但是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還是不自覺地被吸引到了她們身上——

  很簡單,因為三個人都跌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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