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叢闕 > 來追你咯 | 上頁 下頁 |
|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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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說我貪他什麼?沒錯,張楷是很有錢,爸媽一年的收入加起來恐怕還遠遠不如他一個月賺得多。但您和爸媽想要養我一個人還是不成問題的吧,我不愛逛街、不吃零食、不用化妝品、不穿名牌、不戴珠寶首飾,好養得不得了;我還要去貪他做什麼?但是我是貪他——」不去看正內疚得要死的爺爺,她望向身後溫柔的雙眼,「我貪他在我面前毫不偽裝,我貪他對我比對任何人都好,我貪他縱容我做自己喜歡做的任何事。他有錢的時候我們在一起,他沒錢的時候我也一樣跟著他,大不了我畢業後賺錢養活他!這樣,夠了嗎,爺爺?」 張楷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跨前一步,將直挺挺的小身子緊緊地摟在懷裡。心中明白,這輩子怕是再也放不下她了。 老爺子不要命地點頭,「夠啦夠啦,真的夠了。」 再玩下去不但他的寶貝孫女兒快要哭了,那個張什麼的殺人眼光他也承受不起。剛開始是有些震驚,但後來純粹是他很久沒有惡作劇了,一時神經大發地即興演出啦。小潔的眼光,他哪時候信不過了?誰知道談戀愛的女孩子會一下子變得那麼笨,竟然給她當真去了。不過也讓他免費看了一場真情流露的好戲,能讓一向大大咧咧的孫女說出那麼感性的話來,他果然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爺爺! 推開已經是「戴罪之身」的老伴,廖奶奶朗聲說道:「一夥人杵在門口幹什麼?都進去吧。小潔,看你的手多髒,快進去洗乾淨,這麼大個人了還玩泥巴,也你怕你男朋友笑你!」說著拽起廖潔的衣領走進屋子。死老頭子子,年輕人的事管這麼多幹嗎?真是吃飽了撐的。 「張——張楷是吧?路上辛苦了,進去喝杯茶,馬上就可以開飯了。」廖爸爸朝張楷指指屋裡,率先舉步,「小潔這孩子任性,你以後要多擔待點兒。」 「爸,估計小潔會有十天半月不理你了,你竟然還笑得出來?」廖媽媽扔下這句話,也跟在張楷背後進了屋,留下臉色大變的老爺子佇立在風中。 女方的家長會,有驚無險地拉開帷幕。 張楷沒想到最難搞的開頭部分這麼容易就解決了,枉費他來之前還惡補了許多肥皂劇的煽情臺詞,誰知道被潔搶了戲分,不過他也是現在才知道,潔原來對他竟放了這麼多的感情。 也許很久很久以後,想到廖潔今天的話,他都會忍不住得意地笑開懷。 送走張楷,廖潔回房間裡整理帶回來的衣物。 「小潔啊,他年紀跟你盞那麼多,你們真的合得來嗎?」廖媽媽憂慮地看著正在整理衣物的女兒。 整整十歲呢,讓人不得不擔心兩人以後的相處,未來的路比他們這些年輕人想像的述要長很多。 「媽,年齡不是問題啦,你怎麼也跟爺爺一樣古板?」為什麼大家都愛在他們差幾歲上做文章呢?真沒創意。 「你們現在如膠似漆的,當然覺得不是問題,但到了熱情冷卻下來、木已成舟時,後悔就來不及了。」女兒一向懂事,她倒也不是像公公那樣為反對而反對,只是盡為人父母的責任,提醒她多思前想後,婚姻大事,在他們這種保守人家的眼中,可是一生一世的呢。 廖潔放衣服,坐到母親身邊,「至少現在我們合得來啊。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的。只能說,我們現在覺得兩人在一起生活是一件值得期望的事情。那還不夠嗎?」 天長地久太沉重,在誰也不敢保證,能夠抓住現在,知道彼此需要,彼此真心,對她來說,也就完全值得賭上一把了。反而是那個據說比較像她叔叔的張某人,比她還不現實些,二人世界的遠景目標已經規劃到了2050年。 「你真的那麼中意他,非他不可?他跟你是太不一樣的兩種人,他有錢有勢,生意場上誘惑也多。你才二十出頭,往後會遇到很多不同的人——」那些無窮的變量,大起大落的悲歡離合,她實在不想讓笑口常開的女兒去經歷,有時候恨不得就把她藏在家裡讓他們夫妻兩個養到老算了。 「您講的這些正說明我們倆是平等的。我不跟您談什麼情啊愛啊的,單從現實角度考慮,在我們看來,他比我有歷練,所以生怕我會傻傻地被他騙得一無所有;但在他看來,我又何嘗不是比他年輕比他沒有定性?他也在怕我一時心血來潮就說不要他了,到最後他人財兩失。既然他和他的家久都相信我不是沖著他口袋裡的錢去的,我們幹什麼就一定比人家膽小呢?而且,」她撩了撩垂到臉頰上的鬢髮,興奮地摩拳擦掌,「您不覺得,我們這樣的組合很有挑戰性,比相親結婚然後溫溫吞吞地相對一輩子有意思嗎?」唉,真佩服自己的說服力。如果張楷能這樣跟她講的話,他的求婚興許已經成功了。 廖媽媽待她說完,靜靜地想了許久以後,才緩緩地拍拍女兒的臉,「小潔,你的觀點,媽還是不能完全認同,人年紀大了,就喜歡過平平穩穩的生活。但是你不一樣,還有許多大風大浪等著你,身邊有個人陪著,也是好的。趁著年輕,做自己喜歡的事去吧,總之媽全力支持你!」 孩子長大了,就該自已決定人生。正如小潔所說的,未來是難以預料的,但無論如何,相信她聰明的孩子會把自己保護得很好,其實她對張楷的印象也並不惡,何況依目前的狀況來看,他被小潔欺負的可能性似乎還比較大呢。 「謝謝媽!」廖潔偷偷地松了口氣,終於露出小女子的嬌態,雙臂纏上母親富態的身子,俏皮地道:「今晚咱倆睡一間,把爸趕出去好不好?我有很多很多事情要跟你講哦。」 「特別是關於張楷的是不是?」廖媽媽含著笑問道。 「討厭啦!」 尾聲 「學姐,祝賀你畢業……我、我其實已經喜歡你很久了。」 廖潔的畢業典禮上,張楷匆匆趕來就聽到一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正在向廖潔進行愚蠢的表白。 「你找我女朋友有什麼事?」他氣勢洶洶地走上前去,攬住廖潔的肩膀,一臉凶相地對著文弱的眼鏡男說道。 「沒沒沒,我沒事——」天哪,原來學姐已經有男朋友了,而且是混黑社會的,他好怕啊!眼鏡男節節後退,「再見」兩個字還沒說完,就已經淹沒在人潮中不見蹤影。 廖潔今天一身學士服,看起來有點兒傻,「你幹嗎對人家那麼凶?」可憐的學弟,那麼內向的一個人,好不容易鼓足勇氣來說句話,就被惡勢力轟走。 「他竟然敢向你表白!」簡直是十惡不赦的斯文敗類! 「喂喂,你也行行好,我這輩子就被人表白過三次,已經很失敗了,你不同情我就算了,竟然還把我的愛慕者趕走,我都沒管過你每天被多少人表白呢。」 「你只要我一個人的表白就夠了!」張楷惡狠狠地宣佈。 現下只有阿行和那個什麼學弟兩個不長眼的壞傢伙,以後難保再出來一些路人甲乙丙丁來搗亂,到時候他一個疏忽就會讓人家占了位置,還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不行,他現在是內憂外患,非早點兒把這個磨人精定下來不可。 「潔,現在你畢業了,咱們結婚吧。否則單是扞衛所有權就夠我焦頭爛額的了,哪裡還有精力再去賺錢養家?你總不想有朝一日咱們一家子人窮困潦倒、露宿街頭吧?那時候我去垃圾堆裡撿破爛,你找座天橋蹲在上面向行人討錢,孩子就去肯德基麥當勞門口爭取小朋的同情……」張楷越說越起勁,最後甚至起了悲傷的歌曲以陪他口中的淒涼晚景。 廖潔哼一聲說道:「我還是唱小曲兒比較賺錢。」這麼迫不及待,誰不知道他安的什麼心。 露宿街頭?他要露宿街頭還得看股東們讓不讓呢,居然這麼有想像力,真沒瞧出來。 唉,一審駁回上訴,那就修改訴訟請求再來。 「那要不先訂婚?訂婚總可以吧?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為了滿足可恥的欲望才想和你結婚的,我的目的是光明正大的,我的心情是急如火焚的,我對你的感情是日月可鑒的……」 「停停停!你那個什麼十大傑出青年的激情演說已經被轉播給全國觀眾崇拜過了,不要再到我這裡背講稿了!」真受不了,自從被他發現排比的妙用之後,每天都熱衷於造一些狗屁不通的句子來擾亂視聽。 「潔,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我爸媽對你那麼好,你忍心他們二老盼星星盼月亮地盼著抱孫子,一直沒個著落嗎?歲月不饒人啊,要知道等你讀完博士出來我都已經是快四十歲的老頭子了,精氣衰竭,有沒有辦法成功地『做人』都還是個未知數,用試管嬰兒的話說出去又很沒面子……」張楷對天發誓,這種說辭是權宜之計,為了不被潔嫌棄,他一定會在往後的每一天裡好好保養,天天鍛煉,把一切嘴上有毛沒毛的後生小輩全部比到十八殿地獄去。 「閉嘴啦!誰……誰要跟你生小孩來著?」廖潔狠狠地捶了他肩膀一記,臉上有些熱辣辣的。平常她也算開黃腔面不改色的「女中豪傑」,真說到自己頭上來,而且是這麼實質性的問題,不尷尬都難。 他揚起嘴角,「你總不會希望還有別的後備人選吧?」糟糕,回復純情的時間太久,連以往的那種笑演練起來都有些僵硬。都一年多了,他一親芳澤的機會一雙手就數得清,說出去根本就沒人會信。更慘的是,和尚生涯很可能會再持續三年以上,不行不行,這他可受不了。 「快答應!再不答應我就在這裡吻你哦。」雖然是開玩笑,張楷卻發現自己的目光很難從她看起來很誘人的嘴唇移開—— 誰知廖潔眼睛一亮,踮起雙腳猛地伸臂圈住他的脖子,一臉的純真和希冀。「真的?你要在這裡吻我嗎?來來來!快點兒快點兒。」看他一臉色相,臭男人就需要多磨他一磨。 不去管周遭同學的尖叫起哄,享受著被急切需索的美好滋味,廖潔腦袋裡的自動防禦系統卻遠遠沒有土崩瓦解。 想娶她?早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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