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叢闕 > 萌俠之金蘭結義 | 上頁 下頁 |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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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逸岸中等個子,霍昭黎見自己幾乎比他高了一個頭,竟能被他提著走得如此輕鬆,心中不禁五體投地。 程逸岸走到房頂邊沿,放下霍昭黎,對他做個噤聲的動作,輕輕掀開兩塊瓦片,往裡頭望去。 擺著燭燈的桌前,師爺打扮的中年人對昨日見過的陶大人道:「這筆鉅款來路不明,若是著手用了出去,卑職恐怕——」 那陶大人愁眉深鎖,道:「這一節我如何不知?只是災情嚴重,朝廷又不富裕,有了這筆銀子,可以多救無數百姓。性命交關的當兒,旁的事,也顧不上這許多了。」 「大人也知道,這些銀子必是非偷即搶,若從平民百姓,又或者江湖人士處得來,倒也無妨;只怕萬一牽扯上朝廷權貴,到時追究下來,大人您就難辦了。」 「何師爺,你的意思本官明白。那些朝中地方的權貴們,可比朝廷有錢多了,若真是從他們那裡得來的錢財,那乞丐拿了來用之於民,也是理所當然。渾渾噩噩混了大半輩子,到這把年紀,再不為百姓做個一兩件事,就來不及了。就算是有風險,得罪了誰,本官也一肩擔了便是。」 那師爺不再勸阻,歎了口氣,與陶大人一道商議起錢糧劃撥。 霍昭黎本來覺得那陶大人向富戶低頭求救,全沒有戲文裡欽差大人那般的威風,如今聽他這番話,心中不禁好生相敬。 程逸岸突地一拍他肩,說聲「好了,走人」,便自顧自騰空而起,像是空中有架梯子一般,走幾步便立在了高牆之上。霍昭黎張大了嘴看著,直到程逸岸做個手勢,才先跳下地,又直直向上跳躍,總算是成功趴在了牆頭之上。 二人翻出院落,走了幾步,程逸岸突然停下來,朗聲道:「何方高人?若有貴幹,不妨出來一敘。」 霍昭黎聽得莫名其妙,卻見拐角處閃出一個高高的人影來,沉聲道:「久聞毒飛廉程逸岸輕功獨步天下,果然名不虛傳。」 定睛看去,只見來人二十七八年紀,一身黑衣,端正的國字臉上波瀾不驚,毫無被叫穿行藏的狼狽。 程逸岸點頭算是謝過,道:「敢問閣下何方神聖?」 「在下石可風。」 程逸岸微微眯了眯眼,隨即拱手道:「原來是追風神捕石大人。程某有眼不識泰山,失敬失敬。」 「大人二字不敢當。在下不過替官府辦差的卒子而已。」 「石大人過謙。不知程某所犯何事,有勞大人夤夜相從?」 「夤夜相從」之語,歷來是用於男女私奔,石可風任他占口頭便宜,肅容道:「『遊絲絡網』可是程兄的獨門藥物?」明知是毒藥,出口時卻只說「藥物」,足見他做事極重分寸。 程逸岸側了側頭,雖有不解,還是點頭道:「是。」 「服藥一個時辰後渾身浮腫、神志不清,幻覺全身被絲網捆綁,再過三個時辰,血脈逆行,氣絕而死——遊絲絡網的藥效,當是如此?」 「石大人見多識廣,自然不會錯的。」程逸岸說著收起笑臉,問道,「誰中了此毒?」 石可風端詳他許久,似在判斷他是否明知故問,之後才緩緩開口:「你說呢?」 程逸岸想得一想,立刻道:「應當是昨日被程某逼著開倉賑濟的那幾位。」 「程兄手中犯的人命不知凡幾,因均系江湖仇殺,衙門原管不了這許多。可這回受害的是普通百姓,既然程兄供認不諱,那麼請隨石某到衙門走一趟。」 霍昭黎聽得這人要抓程逸岸去衙門,在一旁大急,連忙閃身擋住程逸岸,說道:「這位大人,從昨天開始我和大哥一直在一起,他絕沒有跑去毒死人家,你一定弄錯了!」 石可風從旅店追蹤二人出來,此時才看清霍昭黎的臉,說道:「姑娘,此事與你無關——」 程逸岸捂住嘴嘻嘻笑了起來,對石可風道:「他可不是姑娘,貨真價實的男人。」看石可風愣了一下,他十分愉快地轉向霍昭黎,「兄弟,你說得不對。你在房裡睡覺的時候,不知道我幹了什麼吧?那段時間,去那幾戶人家下個毒,時間足夠了。既然石大人這樣悠閒地在和我們說話,不急著要解藥,那幾隻鐵公雞的大限看來還未到,算起來他們差不多就在那個時候中毒的。而且石大人多半還是循著什麼蛛絲馬跡,才追蹤到我倆所在的客棧——啊呀,這回你大哥我是要抵賴也賴不掉了!」他攤了攤手,擺出一副大勢已去的樣子,任誰一看,都知道是在做戲。 霍昭黎無奈地道:「大哥,你不要開玩笑了!快點跟這位大人講清楚,不然會被捉去打板子的!」 「事實俱在,我可講不清楚。」程逸岸聳聳肩,「別擔心,雖然講不清楚,我們可以畏、罪、潛、逃。」 他聳肩之後便抓住霍昭黎的手,說到「畏」字時身在半空,最後的「逃」字說出口時,二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石可風一直全神戒備,提防著程逸岸突施奇襲後逃跑,卻沒料根本不曾交手,他們就從眼前憑空消失。 「咚」的一聲,腳下不知踩到什麼東西,石可風拾起來,只見瓷瓶身貼的紙上寫著一行細字:「兌水內服一次,禁食一旬。」 他愕然望著二人消失的方向,嚴肅的臉容不自覺鬆弛開來。 二人脫身,不再回客棧,程逸岸一路往南邊走,霍昭黎一言不發跟著他。到了一條溪邊,程逸岸去捧水喝,霍昭黎坐在一塊大石上,看著溪水中倒映出的星辰閃爍,冥思許久,才下定決心問道:「大哥,是不是有人在陷害你?」 「哦?怎麼說?」程逸岸像在說不相干的事一般,淡淡回應。 「大哥不會去殺人的,定是別人栽的贓。」 「我為什麼不去殺人?」 「大哥是好人,好人不殺人。」 程逸岸一口水吃進鼻子,不住嗆咳。 他好久才緩過氣來,嚴正地對霍昭黎道:「這麼離譜的事情,以後別再在吃東西的時候說。」 「大哥雖然有時候奇怪,但肯定是好人!」霍昭黎依然堅持主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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