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叢闕 > 萌俠之金蘭結義 | 上頁 下頁
十二


  「魯前輩,您可嚇著我這個小兄弟了!可否出來容晚輩們參見?」

  那姓魯的嘶啞聲音還未說話,木偶卻先不高興地念叨起來:「他是前輩,我就不是前輩了?你怎麼只招呼他,卻不招呼我?」

  程逸岸一笑,對著那木偶長揖到地,「晚輩一時魯莽,對木前輩失了禮,在這兒給前輩您賠不是了!」

  那木偶似乎頗為滿意他的恭謹態度,將雙手負在背後,倨傲地道:「看在你還知悔改的分上,這次就饒了你——對了,怎麼一下認出我倆是誰?」

  霍昭黎畢竟少年心性,見到那木偶隨身不滿兩尺,竟然能如真人一般說話動作,不禁又好奇地靠過來看個究竟。那木偶見他趨近,頓時對程逸岸失去興趣,一蹦一跳地想上去與他搭話。

  霍昭黎見他走過來,又有些害怕地向後退。

  那粗糙的聲音大聲嘲笑:「你長成那個樣子,人家怕了你!」

  木偶先向身後厭煩地揮揮手,又用著泫然欲泣的口氣,對著霍昭黎說:「我很可怕嗎?」

  霍昭黎見他傷心,自然心中不忍,急忙搖頭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我只是第一次看到木偶說話,有些驚訝而已。」

  「是這樣嗎?是這樣嗎?」那木偶甚是歡欣,竟突然間竄到與霍昭黎的頭同高,「啾」一聲親在他臉上,又伸雙手將他脖頸摟住。

  霍昭黎先是呆滯,漸漸卻覺得十分新奇好玩,也跟著伸出手去摟住他身子。

  這一摟之下才發現,原來那木偶身後牽著幾根細細的絲線。

  原來不是被鬼附身,是有人在控制的普通木偶啊!

  這一發現,心中驚懼去了大半。

  可那操控者又躲在何處?

  霍昭黎仔細去看,只見絲線消失的地方,乃是田間。

  「小子,你看什麼看?」猛然間那粗啞的聲音傳入耳際,跟著只見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似是憑空冒出來般,現身在霍昭黎跟前。此時天色已濛濛亮,看得清那人一頭灰發,形貌相當落拓。他站在原地也不說話,一手握著線頭,一手捧著半個西瓜大口啃咬,轉眼已然吃掉大半。

  霍昭黎站在田塍之上,男子位在田地裡,頭頂卻與霍昭黎眼睛齊平,這樣高大的身材,蹲在田地裡吃了半天西瓜竟未被兩人發現,足見身手不弱。

  「你又自己吃!你又一個人吃!」那男子明明嘴裡咬著西瓜無暇說話,稚齡兒童的聲音卻又自木偶口中發出。

  男子吐出一嘴西瓜籽,惡狠狠地朝那木偶道:「你沒牙齒沒屁眼的,想吃也吃不來,給我閉嘴!」

  那木偶一聽之下,似乎十分傷心,竟開始哭泣起來。霍昭黎明知是那男子自己玩的把戲,卻無法丟下木偶不理,慌忙拍著它的肩膀安慰。那木偶賣乖,把兩隻手緊緊纏上霍昭黎脖子,撒嬌地扭來扭去。

  「你再哭我就拆了你!」

  霎時間男子的怒駡與木偶的哭泣、討饒聲交雜在一起,男子扔了西瓜皮,作勢趕過來打木偶,木偶則從霍昭黎懷裡掙開,跑來跑去不停躲閃——若非親眼所見,任誰都不會相信這所有的言行都不過是一人包辦。

  程逸岸看了一會兒,清清嗓子,朗聲道:「拜見魯前輩、木前輩。」站直了身子後,又招手把看呆了的霍昭黎叫來,「昭黎,這位是線牽木偶魯一絡魯前輩和木灰灰木前輩,你過來見個禮吧。」

  霍昭黎一愣,「這兩位……都叫做線牽木偶?」

  那木偶搶著跑到他跟前答道:「他是牽線的,我是被牽的,因此上兩人合起來才叫線牽木偶——美人兒小兄弟,你覺得這外號好不好?」

  霍昭黎頗為傷腦筋地想著這個問題,一會兒才老實地道:「我也不知道。」

  「笨蛋!」魯一絡頗為受不了地罵了一句,隨後轉向程逸岸,「這小子拳腳功夫雖差,內力倒是不弱,從哪裡來的?」

  程逸岸搖搖頭表示不清楚,隨即又笑道:「大約是憑空冒出來的。」

  魯一絡皺了皺眉,似乎頗厭棄程逸岸言語輕浮,打量了他全身上下,道:「你這個慣會惹事的臭傢伙,連五袋弟子的行頭也敢偷,你就不怕老鄭找麻煩?」

  程逸岸不在乎地聳肩,「找晚輩麻煩的人滿江湖都是,也不缺鄭幫主一個。」他知剛才老者必已聽見結拜時二人自敘身份,因此也無意作無謂掩飾,「倒是魯前輩歸隱多年,此番竟重出江湖,看來武林就要多事。」

  「你竟好意思說!是誰在興風作浪,逼得泗合門到處拖老古董出山!」

  魯一絡從木灰灰懷中掏出一張紙來,狠狠瞪向程逸岸,眼神充滿威勢,霍昭黎見了不禁暗暗害怕,被瞪的人卻無動於衷,反而用有些譏嘲的口氣道:「如此而已?晚輩可不記得,魯前輩是這樣急公好義的大俠客。」

  這魯一絡當年闖蕩江湖時,憑著木偶與腹語奇術,行事亦正亦邪,算得上黑白兩道都十分頭痛的人物。

  木灰灰這時桀桀怪笑,「他去泗合山赴武林大會是假,把老婆氣跑了,出來瞎找是真!」

  魯一絡反駁不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反手給了木灰灰一個巴掌,轉眼間兩「人」又廝打了起來。

  「敢情這年頭女人都往外跑。」程逸岸似笑非笑地看霍昭黎一眼,「不過看這個架勢,魯夫人要離家,恐怕也在情理之中。」

  霍昭黎看魯一絡一邊操縱木偶,一邊與它對打入了迷,渾聽不見義兄說什麼。

  魯一絡卻甚是耳尖,把木灰灰踢到一邊,過來大喝道:「死小子,別人家的事你插什麼嘴?」

  程逸岸微微一笑,拱手正要致歉,魯一絡卻像是握住什麼把柄一樣,湊過身來,「剛才你並不知我是貓是狗,是黑是白,新結拜的義弟遇襲,竟然袖手旁觀,道義上說得過去嗎?」

  程逸岸歪頭,挑眉,「有何不可?」說得無比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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