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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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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悔呆若木雞,過了許久才辟裡啪啦地說開了:"你是說,方丈要你把少林的七十二絕技賣給一個王爺?別耍我了好不好?出家人不打誑語你知不知道?一來方丈不可能讓絕技外傳,二來就算我們想賣,那人既是個王爺,不養尊處優地好好享清福,買本沒用的破書幹嗎?" "你不知道,方丈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這幾年寺中的田產收益不好,天下太平又沒幾個俗家弟子來這兒學武,幾乎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所以方丈和諸位師伯師叔合計生財之道時,聽說祁王一直在高價搜購各門各派的武學典籍,無可奈何之下只得……" "原來……這麼慘啊。"那以後可要少下山喝酒,"但是這祁王買武學秘笈做什麼?方丈他們不怕本門武功外傳嗎?" "方丈他們也不知道他的意圖,但想來祁王是皇室中人,秘笈到了他手中並不會流入民間危害少林。再說,練七十二絕技最重要的是本身已有的功力和悟性,大齊皇朝宮中並未聽說有絕頂高手,就算要練這些功夫恐怕成果也有限。" "倒也是。那你這就要去面見祁王殿下了?"見皇子耶,真新鮮! "人家金枝玉葉、怎麼可能隨便見我?當然是把書拿給主府管事的,由他呈上去,如果他主子要了,再來議價。" "你說,這五本秘笈估計能賣多少?" "根據我向別派打聽來的行情,幾十萬兩白銀是少不了的。" 乖乖!難怪方丈肯冒險把書賣出去,"你是說,別派也在做這檔子事?" "可不是?丐幫、武當、華山、昆侖都早有人賣了,其他小幫派就更甭說了。" "那……借問一聲,祁王除了買秘笈,還買什麼別的沒有?" "有啊,神兵利器、兵器譜、武林志什麼的,多著呢。" "好。托您件事成不?" "什麼事?" "把上回師傅賜的那根錫丈帶去京城,要是買賣成了咱對半兒分怎麼樣,嘿嘿?" "啊呀呀,這不是周兄嗎?好久不見!"筆墨軒門口,書生喚住手裡抱著一大堆紙張出來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從白紙中探出頭來,"原來是徐兄啊,幸會幸會。" "周兄,最近怎麼不見你到讀書會來與大家相聚啊?少了滿腹才學的周兄,咱們倒覺得有點寂寞呢。"酸溜溜的口吻。 年輕人安然一笑,"讀書會諸君多是有家底的人,賞花遊玩,動輒需要銀錢,小弟囊中羞澀,無錢可使,不去也罷。" "原來如此,嘖嘖,那真是太可惜了。但怎的連書院都不去了?要知道曲夫子一向都甚為欣賞周兄的才學,連學費都代您繳了。這幾日課堂上夫子都會脫口喊周兄回答問題呢。"哼,那老兒識人不明,淨問些刁鑽古怪的問題,見到這姓周的就跟失散了十多年的兒子似的,兩人一搭一唱旁若無人,可氣。 看來他是不準備輕易放過他了,"徐兄,幫忙拿一下。"不等他同意,年輕人將手中大迭紙張分了一半給那姓徐的。 "師恩深重,晚生恐怕無以為報。" "哦?此話怎講?" "小弟準備退學。" "什、什麼?"他是不是幻聽?本城,不,本州第一才子竟要退學! "雖然承蒙恩師不棄,代墊所有學費書費,但家父新喪,還有祖母和母親需要小弟奉養,實在無力繼續學業了。" "真是太好了──不不不,我是說實在是太可惜了!以周兄大才,來年大比,必能金榜題名,到時候還怕不名利雙收嗎?現在放棄,不就是那個什麼什麼垂成?"姓徐的看來非常激動,嘲諷地看他一眼。 那姓周的年輕人說道:"我輩讀書,最後圖的也就是得五斗米混口飯吃而已。小弟家徒四壁,三餐不繼,哪還容得考慮將來?不如趁現在肚子裡還有些貨色,早作打算。" "那周兄有何打算?"不就是耕田嗎? "小弟聽聞京中祁王府高價收購史籍典冊,被祁王妃看上眼的書,出的價錢最低也夠家中老少舒舒坦坦地花個十年八年,不瞞徐兄說,小弟雖不才,倒也想仗著胸中幾點墨水,試上一試。" "你是說,你要自己著書賣與祁王府?"發什麼春秋大夢? "正是。" "但我聽說,祁王妃要的書都是古籍,而且近年來搜羅的書漸多,眼光也是越來越高,周兄雖然才高八斗學富五車,要入得了祁王妃的眼,恐怕還是……" 不等他說完,年輕人傲然道:"今人何必不如古人?如若那王妃只是想要一個古籍的名頭,我杜撰一個前朝人姓名便是了。"說罷,接過姓徐的手中的紙緩緩離開。 "你自己要去撞南牆,可便宜了我們!"姓徐的等他走得遠了,忍不住在大街上手舞足蹈,"周居幽退學啦!不參加鄉試啦!我們有希望啦!" 禦書房。 "懷願,你不是有事找朕嗎?你已經站了一刻鐘了,怎麼一句話也不說?"成章帝頭也不抬地邊看奏摺邊說。 "臣不知當講不當講。"中年人恭立一旁,拱手說道。 "懷願,你就別跟朕來這套了,有什麼話就說吧。拐彎抹角可不像你的作風啊。"納言王懷願的忠直之名,天下皆知。 "是。臣斗膽懇請陛下曉喻祁王夫婦愛惜民力,克勤克儉。" "你是說詵兒和幼瀾?他們做了什麼?"有趣。他的子媳裡就數這對活寶對朝政毫無興趣也從不過問,沒想第一次聽到朝臣說起他倆,竟就是壞話。 "祁王與王妃以重金搜羅奇書異器,重賞之下,貪利者趨之若鶩,紛紛致獻。雖天下皆為陛下一家所有,然則一分一毫皆取之于民,陛下開國以來,清平而治,方使使百姓安居,萬眾歸心。祁王此舉,無異勞民,大違陛下本心,于國不利,於家不利。乞陛下明察。" 見成章帝沉默不語,王懷願接著說:"其實這件事,祁王府的詹事已經跟臣說過好幾次了──因為怕陛下責駡,他不敢自己面奏。當時臣想這是陛下的家務,外人實在無權置喙,陛下願意多寵哪位皇子一些,那是陛下的事。但自祁王開府以來至今三載,購書所耗銀錢堪以億計,數目實在太過巨大,是以臣思慮再三,不得不斗膽上奏。" 許久,成章帝緩緩開口:"懷願,你是開國功臣,情勢你也看得清楚。撇開其他出身低的皇子、旁支不說,太子諶器量小不能容人,秦王諍有才幹野心勃勃,韓王訓跟他五哥是一夥的,訥年紀還小,剩下的就是詵了。說實話,朕最喜歡詵,他一向溫和,這幾年更多一份內斂。他無心皇位,便能活得自在,朕雖有遺憾,卻也很為他高興,最擔心的是他幾個兄弟將爭鬥也引到他身上,現在看來,他和幼瀾很聰明,朕也就放心了。懷願,明白朕的意思了嗎?" 王懷願恍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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