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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塗存雅推著不停掙扎的她來到眾女面前,「各位小姐請不必再纏著塗某不放,選美之事,完全是按照規矩來的公平較量,找塗某也沒用。而各位顯然已經惹得塗某心愛之人生氣了,恕塗某不能再留客,各位就此離開吧,否則對大家都不好。」

  說完,像是覺得還不夠一樣,他伸出手去,撩了撩小沈鬢邊的髮絲,動作親昵無比。

  小沈閉眼不敢看她們震驚的樣子,只能在腦子裡想像,最遲明天,江湖上就會轟傳飛來軒主與徒兒大搞斷袖之歡兼亂倫,怎麼辦怎麼辦?她都不知道原來塗存雅喜歡玩這一套,要死了要死了,她不是真正的男人,他不會喜歡的啦!

  「你是說,他早就知道了?」不敢相信!

  「當然!你以為塗存雅是什麼角色?」郝文章把花生米往空中一拋,然後仰頭張大了嘴去接,花生米掉下,不偏不倚剛好落在他的鼻孔。

  「他怎麼知道?你又怎麼會知道?」她既沒有洗澡被人看到,也沒有和人睡一張床,更沒有吞下春藥需要陰陽合和來解毒,怎麼可能被人發現?

  「你沒看過去年第三期的《飛來月鈔》是不是?」郝文章一邊猛擤鼻子,一邊抽空鄙視她。

  「那又怎麼樣?」師傅總不至於未卜先知那時候就跟人公佈她是女的了吧?

  「那期上面有女扮男裝完全攻略。」沒看過《飛來月鈔》的人還在江湖上混,真是土得掉渣,「你使的手段,包括說話粗聲粗氣,穿高領衣服擋住脖子,在大碼的鞋子裡塞上棉絮,胸口纏一塊通常是白色的布料等等,全都是初級得不能再初級的伎倆。」

  小沈一張臉忽青忽白,等到他說最後一項特徵的時候又轉成紅色。

  該死的塗存雅!該死的《飛來月鈔》!難怪她出來那麼久都沒發現有別人女扮男裝,原來早就被他戳穿了!

  想到這裡她猛然醒悟另外一個事實——「你是說所有人都知道我其實是女的?」那師傅還跟她一路同床共枕佔便宜?

  「廢話!否則你以為為什麼師傅每次都叫我讓著你?為什麼那些花癡忙著巴結我,對你的態度卻很差。」大家分明都把她當女孩子來看的,只有她自己遲鈍得半點都沒注意。

  虧她還那麼小心翼翼地提防露出馬腳,弄了半天原來自己在掩飾的是一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現在想起來,在風馬牛門的時候,邵劍青也看出她是女子才准了小姐叫她送飯的要求,或許辛門主也是因為看她跟師傅一男一女走得近,對小姐的清白沒有威脅,才放心讓師傅當賬房的……

  不活了,簡直像小丑一樣!

  回想之前偷偷摸摸上廁所,趁著三更半夜把門窗全上鎖才敢洗澡,又跑去跟師傅擠一個被窩……啊啊啊,好丟臉,她不要再出去見人了!

  「知道自己笨了吧?」郝文章斜睨她捧著臉呻吟的糗狀,毫不同情,「知道笨就別再出來跟我搶飯碗,乖乖跟了師傅替他生幾個娃兒是正經。」每次都來搶他的稿費,過分。

  小沈猛地把臉轉向他,「你說什麼?」

  「別裝了,你跟師傅之間那麼那個,誰還看不出來啊?」對對對,他怎麼早沒想到?也許就是師傅被她的美色所迷,所以才每次都稱讚她而貶損自己?

  呃,但是她有美色嗎?郝文章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幾遍,還是不覺得沈道貞有什麼地方吸引得了他那見多識廣並且忽然冒出一大堆女人追的師傅。說真的,如果自己男扮女裝也不見得就比她難看——不管啦,一個蘿蔔一個坑,人家品位獨到情有獨鍾,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當是豬油蒙了心明珠暗投好了。

  「什麼那個?你不要亂說話。」

  「哈!我又不是沒看見你老是在暗地裡偷看師傅——你喜歡師傅對不對?」

  「你、你亂講!」她氣勢薄弱,聲如蚊蚋。

  「你們女人家就是麻煩,你看師傅他多爽快,直截了當地對人家說他喜歡的是你。」可別忘了今天早上他也是目擊者之一。她害羞的樣子還是很有女人味的嘛。其實師傅自己長得也不怎麼樣,手無縛雞之力又愛惹事,到最後還得小沈反過來保護他,兩人到底是誰高攀誰,也很難說,勉勉強強就算是剛剛般配好了。說到底還是他郝文章長得最好看嘛,唇紅齒白又是滿腹文采,至少也算得上是飛來軒第一美男子了,嘿嘿。

  「師傅開玩笑的,為的就是趕走那幫俠女美女花癡女,這你也信?」她沒有說出來的是,自己當時是真有那麼一霎那是相信了的,並且……開心。

  「如果只是為了趕人的話,他為什麼只找上你,不說他喜歡的是別、的什麼人?就算一時找不到女的,找殷公子或者找我也好啊——那才是真正的斷袖之癖呢,一準兒能把人給嚇死。」而且他這麼好的人品,絕對比這笨笨的沈道貞更有說服力,對吧對吧?

  「你、你、你?」小沈張大了嘴,震驚地指著他,口中只能發出一個單音。他也喜歡師傅?不會吧?

  「你到底有沒有腦子!」他狠狠拍了下她的頭,人家說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說的就是這個孔武有力的女人,「我不管你們了!弄得我像是拉皮條似的還被你誹謗,自己去解決!」說完他一拂袖,向大門口走去。

  趁著她心神不寧的當兒多搶幾條消息回來才符合個人利益,至於這種花前月下的,還是偏勞他英明神武的師傅大人自行搞定為上。他已經很久沒有再去研究那種傷春悲秋的無聊玩意兒了,寫稿要緊,賺錢要緊。

  後園裡就只剩下小沈一個人傻傻看著枯樹。

  去北方的路上,是他說為了省盤纏只要一間房。

  在辛家的時候,不避嫌地叫她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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