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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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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外排成長龍的人群只覺眼一花,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就見一身雪白的高瘦身影,兔起鶻落之間,已站在了小木屋的廊簷下。 今天又不是飛來軒開張做買賣的日子,怎麼會有這麼多人排隊? 更奇怪的是,姓塗的為什麼會蹲在這裡哭? 白衣人對眼前的情況困惑不已,不過這裡可不歸他管,理那麼多做甚,直接把事情報告完就好,估計又是怪怪的塗存雅在玩什麼把戲。 「軒主,雲南省本旬計有委託一件,大事六件,小事五十二件,雞毛蒜皮事一百三十九件。分別是……」 耶?竟然還在哭不理他?嘖,他記得姓塗的長相很普通很普通的啊,怎麼眼淚鼻涕的一哭起來反倒顯得俊美不凡?難道他原來的記憶又錯了? 「軒主?你能不能等一下再哭,我這兒還有事情要稟告。」難為發現他是美男子,否則的話才沒這麼好聲好氣。這奸詐的傢伙使手段把他騙去當探子,這筆賬還沒算呢。 「唉,展基,這已經是你第四十六次把我認錯了,你確定自己真的是搜集信息的一把好手?」 白衣人訝然轉身,對上一張苦笑的臉——對哦,這還差不多,姓塗的就應該長成這個樣子嘛,怎麼可能突然變帥?不過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 「不要叫我展基!」他改名了,改名了好不好! 「啊?你本來就叫展基啊,難道讓我連名帶姓地叫你白展基——那也沒問題,我無所謂。」 白衣人深吸了很多口氣,終於悶悶說道:「算了,你還是叫原來的好了。」 「那就好。」塗存雅一笑將他讓進屋內,關上門。 小沈端著茶託走過來,看到郝文章蹲在地上哭得正淒慘。 「文章,你又怎麼了?」第五次,這已經是他來了以後第五次哭,師傅有這麼凶嗎?怎麼他一點都不覺得? 「師傅、師傅又罵我。」文章抽抽噎噎的,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流。 「你又寫那些個什麼月朦朧鳥朦朧了?」他怎麼就那麼不開竅呢? 「我沒有!」文章深覺受辱,大聲反駁。 「啊?那師傅又為什麼罵你?」 「因為我寫了『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文章滿臉不甘願,他都已經捨棄自己最喜歡的描寫不用了,師傅怎麼還有這麼多意見? 小沈臉上佈滿黑線。 「那有什麼區別?」反正都是他聽不懂並且毫無用處的廢言,虧他還有臉哭。 「區別大了!你書讀得少聽不出來而已,」文章尾巴翹得半天高,「哼,就不知道為什麼師傅這麼照顧你!」不管寫好寫壞,小沈就從來沒被罵過!不公平啊。 小沈也不生氣,笑眯眯地說:「我書讀得少聽不出來,師傅總聽得出來吧,他都說你不好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你不是已經宣佈成為他的忠實崇拜者嗎?」 「就因為我是他崇拜者,他就可以這麼肆無忌憚地傷害我幼小的心靈嗎?」文章悲悲切切地埋怨,果然是無情不似多情苦,早知道江湖路也這麼難走。他還不如回去翰林院安安分分當個小編修算了,「嗚嗚嗚,可歎我滿腹經綸,卻到哪裡都是沈腰潘鬢消磨啊。」 小沈無奈地翻翻白眼。又來了,其實他只要每天都把唱大戲的時間用到學習寫稿子上,哪裡會一直被訓的呢。 門「吱呀」一聲打開,男女老少二十多個先後出來。幾個月下來,小沈已經很習慣這種進去兩三個,出來一大堆的陣仗——「飛來」各省的聯絡人,大多數都不喜歡走正門。 他的視線穿過擋在前面的五六人,精准落到混在人群中的塗存雅臉上。「師傅,你們談完了?茶水在這裡——」咦?他們幹嗎所有人都見鬼似的看他? 「不用了。」塗存雅眼中閃過一抹異彩,「你準備一下,我們去關外。」 「啊!要去關外!」文章眼中冒出夢幻的星星,「你是說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地見牛羊的關外嗎?你是說胡天八月即飛雪的關外嗎?你是說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關外嗎?你是說——」 「文章,閉嘴。」 「我真的要去關外了?真的嗎?哈哈哈,看我錦帽貂裘午騎卷平岡——嗷嗚,你幹嗎打我?」 「你沒看到他們已經暈過去了嗎?師弟。」小沈憐憫地看著那些頭重腳輕搖搖晃晃著跑出門去的絕頂高手們——看來他們讀過的書比他還少,呵。 「黃口小兒,不准叫我師弟!」 「文章,你留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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