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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第七章 冤家成知已

  容與叉腰道:「帥個頭!他那種叫可愛好不好?尤其是變小的時候,真的很想撲上去咬他一口……」時間不知不覺流逝,燈光下,兩人因為回味往昔歲月,難得地相處融洽。

  兩人你一拳我一腳地亂打一氣,發洩累了停下休息,不知不覺間竟然靠在礁石上打起了盹。

  被第一縷晨光照醒時,才發現各自有多麼狼狽。

  身上頭髮上都是沙土和鹹澀的海水不說,餘暘的臉被九陰白骨爪抓出了兩條猙獰紋路,容與手臂上被大力金剛指掐起了一個個淤青。容與的褲管開裂到膝蓋,如果不是邊緣部分太原始的話還會被人以為是某種新的衣飾風格;餘暘的上衣則被一撕到底,露出還算結實的胸肌,總算是沒再多一個被嘲笑的理由。

  總之兩個字:慘烈。

  想起還要還人家車,兩人來不及等待海上日出的壯觀景象,匆匆整理了一下儀容,騎車回程。

  還好速度夠快,在被一路的晨練老人們發現異樣之前,他們已經刷地從人家面前穿梭而過。完成交換儀式後,還可以聽見背後身後幾個男生的小聲議論:「原來他們倆昨天晚上是去決鬥的……」

  餘暘的夜不歸宿通常家人不會太擔心,反正他朋友多的是,隨便找個戶頭睡是家常便飯。問題是今天這副樣子卻絕對不適宜出現在姑姑面前嚇斷她敏感的神經,或者跑去朋友家接受人家的無情的嘲笑。

  協商了半天,容與終於勉強同意讓他暫時到自己住的地方去打理一下再去見人。

  在春日清晨的大街上散步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那是指,如果不是伴侶不對,並且不是渾身狼狽的話,而不符合以上條件的兩人,則還是摸摸鼻子叫了輛計程車,在行人奇異的眼光中匆匆報了目的地——成年人的心思可不如孩子純潔,他們可以在司機的調侃言談之間敏銳捕捉到「野合」兩個字,又是尷尬,又是氣悶,一路上半句話都沒說,直到下車。

  容與租的地方是一梯三戶的公寓,專門提供給單身男女住宿。照理說一房一廳的結構乍進去總會稍嫌逼人,但容與卻有辦法讓自己的屋子變得寬敞——客廳裡除了一張長桌和一把椅子,什麼家具都沒有。木制長桌造型仿古,漆成深褐色,上面筆墨紙:硯俱全,紙鎮下一幅設色山水,看來尚未完成。東面的敞開的窗臺邊閑閑擺個畫架,背光立著,上頭並沒有作品。

  很有藝術氣息的樣子嘛。余暘一副專家的樣子點著頭,湊過去問她:「你對國畫的興趣勝過西洋畫?」果然人不可貌相,看不出她還是那麼風雅的一坨——好吧,一個人。

  「沒有,」容與好像有些奇怪他的判斷從何而來,「這個學期教國畫。」他們學校的本科課程似乎偏重於國畫,大概因為有位國畫高手在系裡坐鎮的關係吧。

  「這樣啊。」果然是沒什麼風骨的人,被填鴨式教育搞壞了腦子,只會按照教學安排安排自己。雖然人在屋簷下,余暘還是把頭仰得高高的,以示輕蔑。

  一抬頭卻嚇了一跳。

  「那、那是什麼?」

  他沒有看錯吧?是不是有很多長長的、一條條的、顏色淡淡的東西從天花板上垂下來,風一吹,就輕輕地動了起來……

  不要怪他思想不健康啊,實在是、實在是有點像那個那個什麼啊。

  容與順著他的手指看去。

  「哦,絲瓜精啊,你沒見過嗎?」

  「絲瓜精?絲瓜曬成幹後的那個絲瓜精?」餘暘幾乎是在尖叫了,「你、你把它們掛在這裡幹什麼?」

  「裝飾唄。大驚小怪的幹什麼?」容與蹙眉看他,他受了什麼刺激了這麼激動?

  「沒,沒什麼。」餘暘擦擦額頭上的汗,好像是他反應過度了厚。幸好沒有說出來,否則肯定被亂棒打出去。

  雖然還是不理解絲瓜精有什麼裝飾的價值,想想還是不要問省得受驚嚇。從牆上的唐卡和薩滿面具就可以看出她的品位有多麼怪異。換作是他半夜起來上廁所,如果不小心借著路燈的幽光看到齜牙咧嘴的天神和蓬頭垢面的巫祝時,不嚇趴下才怪,她一個女孩子獨身住在這裡,每天對著這些東西,反而若無其事並且自得其樂,不是天生缺心眼,就是如假包換的恐怖分子!

  「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容與同情地看著他一身殘破。基於他還是保持僅存的一點騎士精神,沒把她整得一樣難看,就勉強退讓一下算了。

  「哦,浴室在哪?」不是她提醒,餘暘都快忘了自己現在什麼德行。

  容與往一扇門指了指,他搔搔頭就要進去。

  「等一下。」容與歎氣,「你有換洗衣服嗎?」

  餘暘僵在當下,又開始搔下一堆泥沙,然後傻笑,「嘿嘿嘿,忘了。」第一次到女孩子的香閨裡幹這麼隱私的事情,難免緊張,難免緊張嘛。

  容與轉身走進自己房間,拿了塊毛巾和一件白色T恤出來,「我這兒沒你能換的褲子,將就一下吧。」

  「沒關係,褲子還好沒破。」餘暘狐疑地接過她手中布料,抖開一看,才發現是一件大號的男式中袖。

  容與沒注意他的滿臉疑思,轉到玄關蹲下,打開一個櫃子,回頭對他道:「你餓不餓?我這裡只有餅乾、麵包、泡面,你要不挑一樣洗完澡出來吃?」

  聽起來都很陽春嘛,原來女孩子的糧食儲備也不比他以前在寢室裡的好多少。不過被她一問,到真覺得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

  「如果不麻煩的話,就吃泡面吧。」

  容與先點頭,又側著腦袋想了想:「我看還是吃麵包好了,省得開火燒水麻煩。」而且麵包是前天買的,再不吃掉就過期了。

  「……哦,也好。」靠,那還問他幹什麼?

  「好了,我帶你去浴室。」容與站起來,越過他推開那扇門,對著跟上來的餘暘指點怎麼開熱水器、洗髮水和沐浴液都是哪瓶。說完就走了出去。留下餘暘一個人坐在浴亭邊,小小地思考一下下:這件T恤,是誰的呢?

  腦海裡自動跳出類似同居、男友之類的字眼,然後又是慘不忍睹的限制級畫面——停停停,人家好心招待,你竟然還用黃色思想在那裡YY,無不無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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