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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既然力氣不如人,索性對他來個視而不見,當這屋子裡沒這個人就得了。

  打定主意後,她不理會他是否就跟在她身後,逕自回到客廳,再度坐到電腦椅上,準備工作。

  他快速地掃視了客廳一眼,發現這房間與他上次來相比,若說有什麼差別的話,只能說原本堆在地上的垃圾袋不見了;但少了垃圾袋卻沒讓她的房子看起來更整齊些,因為他發現那些原來放垃圾的地方,堆了更多的書。

  「一個禮拜不見,你家的擺設依舊是這麼有特色。」

  「怎樣,你有意見嗎?」她原先的設定,在他開口後,立即被推翻。

  如果說這話的是她其他的朋友,那麼她必定會得意洋洋地將某位名人說過的話給抬出來炫耀一番——整齊,只有一種方式;亂,卻有一萬種方式。

  但是由他說來,說有多刺耳,它就是有多刺耳!哼,她杜拾羽才不管別人怎麼看咧,只要自己住得舒服就好。

  「嘿,拾羽,I nete in peace。」

  「抱歉,我書沒念好,聽不懂洋文。」哇咧,還和她現英文。

  「我沒有任何惡意,我只是誠心誠意地履行上次你不肯讓我履行的承諾。」正確的說法是,她同意了,而後卻放他鴿子。

  「不好意思,我一個小時前才吃了泡面,肚子還不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她隨便找句話搪塞他。

  「泡面一點營養也沒有,你太瘦了,三餐還是要定時定量吃才行。」他如是說著:「所以,你還是得和我去吃晚餐。」

  「哇咧!同胞,什麼叫我還是得和你去吃晚餐!」他管得也太多了吧!她老媽都不管她這個,再者,他那什麼口氣啊?什麼叫「得」陪他去?「告訴你,我不去。」

  「真的不去?」

  「不去就不去,怎樣!「她挺起胸膛,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模樣。

  「這好像由不得你。」劍眉微抬,那眼神,似乎在告訴她,她沒有選擇。「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對我的惡作劇也算是犯罪行為的一種。如果,我向警方報案的話……」

  「你威脅我?」果然是小人得罪不得!杜拾羽在心裡將袁震的祖宗十八代給找了出來一一問候。

  「怎麼這麼說呢?我可是很有誠意地要邀你共進晚餐的。」他無辜地笑了——而他的笑,總是能讓她不由自主地打寒顫。「不過,你要是拒絕我嘛……這就肯定不是威脅了。」

  「你你你——」她手指著他,氣得滿臉通紅,除了那個「你」字外,她什麼也說不出來。

  「去不去,一句話?」他好整以暇地等著。

  杜拾羽以殺人似的眼神狠狠地、狠狠地瞪著他;而袁震則是以一派輕鬆的模樣回望著她。

  十秒過去,三十秒過去……終於,她說了:

  「我去換衣服。」

  在這場意志力的競賽中,她輸了……

  不,應該說,是她最後逼不得已,終於屈服在惡勢力之下。

  杜拾羽看著這個好像縮小版的凡爾賽宮時,眼睛都快被裡頭過多的金漆給刺傷了。她不明白,他們到底是來吃飯,還是來參觀博物館的。

  「我們來這裡做什麼?」這裡眼見所及,全是她以前沒見過的。

  不提別的,剛才她和袁震才一進大廳,就看到有個女人穿著露肩、緊身、裙尾還拖地一公尺左右的黑色晚禮服,從他們面前經過。

  而且還不只這女人而已,其他的,只要性別為女的,全都打扮得好像要參加化裝舞會一樣,有夠誇張的。

  反觀她自己—— T恤、牛仔褲、球鞋,在一般正常世界裡叫正常的穿著,到了這裡簡直成了唯一的異類。

  「吃飯。」袁震簡明扼要地回答她。

  「你是說,那些人也是來吃飯的?」她以眼神示意他看向在場其他人。

  「不一定。不過多多少少也會吃點東西才是。」

  「不會吧?!不過吃個晚餐穿成那個樣子?這未免也太誇張了吧!」

  媽啊!是她看走眼還是怎的,怎麼她剛才好像看到有個女人,穿了件袒胸又露背的衣服?

  袁震對於她的訝異,但笑不語。

  「這只是另一個階級的生活習慣,看多了就習慣了。也許等你習慣後,你就會開始喜歡它。」

  帶她來,就是要她習慣他的生活圈,而且也是她以後的生活圈。

  「謝了,這種生活,我一點都不想習慣。」饒了她吧!全身綁得緊緊的,還吃什麼飯啊。真是令人費疑猜的習慣。

  在他們對話尚未結束之前,已經有個梳著油頭、穿著燕尾服的小帥哥,領著他們到用餐的地方。

  昏黃的燈光,搖曳的燭影,讓一切都看得不甚真切,不過,只有一點,杜拾羽是可以確定的,在場的人士,有一些她都在電視裡看過。

  八成是什麼政商名流之類的。她在心裡告訴自己。

  侍者把菜單遞到她面前時,她傻眼了——

  「你們沒有中文版的菜單嗎?」

  「很抱歉,小姐,我們的菜單只有這一種版本。」侍者應該是頭一次遇到客人提出這樣的要求。因此,那親切、但不過分諂媚的笑容,在霎時出現了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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