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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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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程的途中,艾琳仍是不發一語,直到他們到家後,才開口想要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不,維克,你錯了。」也許維克能將「她」和現在的艾琳分得相當清楚,但她自己並不這麼認為。「從前的艾琳也是我的一部分。一個人若想毫無負擔、不必擔心被以前的記憶所困擾,那麼他就必須勇於面對關於自己的一切。」顯然的,「她」的父母撒了謊,讓她以為自己是因為車禍而住進醫院,不過實情似乎並非如此單純。「我想,我之所以會到醫院的原因,肯定是自殺未遂吧?」只有求死意志堅定的人,才會在身體尚未死亡前,就讓為魂上了輪回處——也正因為如此,她這個靈體才能進得了「她的」身體。 「沒錯。」維克看到她堅決的眼這劉,知道如果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前,她是不會放棄這個話題的。「她在上課時間由學校圖書館的頂樓往下跳。」那個圖書館的高度至少有七層樓高。「沒人知道她為什麼跳樓,畢竟,大家都不知道她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或許該這麼說吧,在她自殺前,沒人注意、也沒人會關心她在想些什麼。」這話聽起來也許殘忍,但卻又如此可悲的接近事實。 「那她有沒有留下遺書什麼的?」以往她在電視新聞裡看到一些「趁人不備」時偷偷自殺的人,總是會留封遺書交代後事,她猜想,或許「她」也會這麼做——不管內容寫些什麼,總比什麼都沒留的好。 「沒有,她什麼也沒留。」維克回想起警方人員詢問她的同學所得到的結論。「她的同學說,她看起來和平常沒兩樣,大家都不清楚她為什麼會突然跳樓自殺。」 「這怎麼可能!」艾琳壓根不信。「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無緣無故自殺。」 任何一個人會走上自殺絕路的人,一定都有自己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就算是一個精神失常而鬧自殺的人,別人也可以知道那人是因為有病在身,所以才想自殺。而「她」,一個正值豆蔻年華的妙齡少女,怎麼可能毫無原因地走上自殺這條路? 「你說的沒錯。」維克同意艾琳的論點。「但是,她從不讓任何人接近,她將所有的人排拒在外,就算我們有心想要瞭解她,也沒辦法做到。」 「你們也真是奇怪,她要是不說,你們可以問啊!」 嘴在吃飯外,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說話。要是「她」不說,他們總有嘴巴可問啊。「再怎麼說,你們也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該彼此關心、相互關懷,要是連這麼簡單的一點都做不到,簡直比普通朋友都不如。」 「或許吧,」維克淡然接受她的批評。「也許我們甚至連朋友關係都稱不上,畢竟在她出事前,我們全部各自為政,對彼此不願透露的事,並不會多所過問。」若不是父親堅持,在艾琳出院時,他根本不可能回來。 「那……媽呢?我是她女兒,她總該偶爾噓寒問暖一下吧?」 「不是我喜歡批評人,瑪莉安或許是個好妻子,但是作為一個母親,她絕對不及格。」 「我真搞不懂你們這些阿都仔都在想些什麼!」艾琳忍不住用中文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艾琳,你有自己的人生,不應該讓那些事困擾你。」維克不希望她如此急切探知之前她未參與的部分——那些都已成了過往雲煙,沒有必要讓它們阻礙她,「你要做的事,並不是湖及既往,而是放眼未來。」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他們能夠停止這無意義的討論,回到床上舒舒服服的睡個覺。「如果,你真的要談,我倒覺得你應該談談我和你。」 「我和你?」艾琳不解地看著他。「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她不覺得有必要將時間浪費在這上頭。 「難道你不覺得當我們有那種關係後,就有必要好好地談一談?」 「關係?那種關係?」 「性關係!」維克怎麼也沒想到會從她嘴裡聽到這令人為之氣絕的回答。「如果你不健忘的話,幾個小時前,我們才做過而已。」 「哦,你指的是那個啊。」艾琳恍然大悟地說:「可是,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談的。」這有什麼好談的? 你情我願的,她也沒叫他要負責還是什麼的。如果說是「懷孕」的問題——如果還有下文,她一定要記得叫對方做好防備措施。她或許能接受作愛這事,但她可不想成了個小媽媽——發地也要三、四個星期後才會知道結果,所以,現在有什麼好談的? 「沒什麼好談的?!」他不敢置信地看著一臉無所謂的艾琳。 他從不曾有過女人方面的問題,通常付出較多感情的都是女方,而他也不認為性代表著承諾或是相關的含意在內。他相信每個和他上床的女人也都瞭解和他在一起的女人,但也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影響到他的生活。如果她們不喜歡被排晨他的工作之後,進而要求離去,他甚至可以面帶微笑的歡送她們。 因為,他根本不在乎她們將會對此做何感想。 但是,她的反應著實教他迷惑——四個小時前,她熱情如火的渴求著他的一切;他知道她是缺乏經驗的,但是她的熱情絕對可以教任何一個衛道人士為之瘋狂!而正常的情形來說,當一個女人如此狂野地對待一個男人時,她若不是對那男人有著極度的好感,便是那男人的身體對她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他不敢說艾琳對他有著「極度」的好感,因為他之前的所作所為並無法得到一個女人的青睞;若說他的身體對她有著無法抗拒的吸引力,那麼她的表現又顯然不是這麼一回事——事實上,在激情過後,她表現得有如他們之間從未發生過任何事。 她的態度讓他迷惑,她的表現讓他不解——她不是應該像一般的女人一樣,期望從他這裡得到更多、要求更多,甚至是以他的女人自居,對別人宣示她對他的所有權嗎? 「要不然我們要談什麼?」艾琳不解地看著他。「這是出於我們的自願,沒人受到強迫,而且過程順利,所以,就這樣啦。」她聳聳肩,「當然啦,我們沒有做避孕動作,也可能會有點危險性,不過……」她停頓了會兒。「我想,我們應該沒那麼倒黴才是。」 「你……」維克啞口無言地瞪視著她——這話,不應該是由她說的,他才是有權利說這句話的人。「好,那我問你,你到底為什麼和我上床?」 「因為我想要。」艾琳誠實地回答,而這樣的誠實在她還是李絹絹時,根本不可能發生。「而你剛好在,然後恰巧你也沒拒絕。」男人,可能不樂意聽到這種答案,不過非常不幸的,這正是她的原因——或許,這聽起來好似她是不知打哪兒來的風塵浪蕩女,不過,別人要這麼想就隨他們吧。 「你是說,如果那時是別的男人在場,你也會做出同樣的事?」他的聲音異常平穩,可惜眼裡透出的光芒卻冷得教人不禁打寒顫。 艾琳想了想,然後說:「嗯,理論上來說,應該沒錯。」這個答案絕對是否定的,根本不是「任何」男人都可以,因為,她絕對不可能讓一個不瞭解「真正」的她到底是誰的男人碰她。如果她真這麼做了,她會覺得自己是利用「她」的身體做了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對「她」及她都是相當大的一個傷害。 不過,這一點,她不打算讓他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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