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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雖說杭州哪個山頭一站都能觀潮,但為了感受潮水的震撼力,當然與潮水靠得愈近愈好,所以水芸嫣往江口擠去。為什麼要用擠的呢?因為杭州人比水芸嫣更性急,十一日就開始趕去看了。十餘里間,人潮洶湧,車馬塞途,加上沿途攤販林立,不擠才怪。幸好這次有風舞陽跟來,水芸嫣才得以看到錢塘江潮,不然以她好奇心重的個性,早就滯留在沿途那些販賣風味小食、南北土貨、工藝特產、書刊字畫……的攤子上了,哪能記得她此行的目的。

  未到江口,水芸嫣已耳聞如雷鳴的怒濤聲,身感潮水的撼動力了,令她更興奮地直往前擠去。擔憂她安全的風舞陽,當然在身後苦命的緊緊跟隨。終於擠到一個視野寬闊的位置,水芸嫣才停下來,專心領受錢塘江潮的洶湧澎湃。

  當水潮來時,遠看時像一條細細的銀線;漸漸近來,竟像雪山崩塌,聲如奔雷;等到進入海口和錢塘江心衝撞時,真個是排山倒海,鋪天蓋地,怒濤陂立呀。所激成的漫天豪雨,有如飛鹽撒雪一般,既驚險又壯觀,令水芸嫣看得目瞪口呆,久久難以回神。

  「壯觀吧?」風舞陽心知肚明的問。

  「嗯。」水芸嫣一臉滿足地點頭認同。

  潮來得快,退得也快,在下一波潮來之前,水芸嫣在意到有人光著上身,駕著小舟,手裡舉著掛有紅旗的小竹竿,迎著潮頭駛去,不禁奇怪地問:

  「有人落海嗎?」

  「沒呀。」風舞陽確定自己並沒有聽到呼救及騷動聲。

  「那麼那些人冒險駕著船兒出海做什麼?」

  「你說他們呀,他們是弄潮兒。」

  「弄潮兒?」

  「你繼續看便知道。」

  水芸嫣見那些光著上身、駕著小舟的人,在潮頭接近的刹那間,用竹竿打向潮頭,小舟便這麼乘勢飛躍,躍過了浪頭,而這神乎其技的翻濤踏浪本領令水芸嫣更加驚奇。

  「厲害吧?弄潮兒就是指這些戲潮的健兒。」

  水芸嫣一臉嚮往地說:「我也要當弄潮兒。」

  「你休想!」雖然夾在如雷震的濤聲中,風舞陽的怒吼聲仍是清晰可聞,可見受到的驚嚇有多大,所下的決心有多堅決啊。

  湖面朵朵蓮花隨風搖曳,湖畔垂柳依依柳色青,綠煙紅霧,山容水意。但是,縱然面對的是有「淡妝濃抹總相宜」之稱的西湖美景,佇立在綠楊蔭裡白沙堤上的人兒仍視而不見,因他心中一直掛記著一件事:嫣兒在哪裡?是否無恙?

  沒錯,這孤獨的人兒就是冷劍影。

  那日在勒馬崖上,受傷的他見水芸嫣為了護衛他頻頻遇險,雖然心急如焚,卻無能為力,到最後也只能眼睜睜見水芸嫣和風舞陽雙雙跳落懸崖,生死未蔔。

  他好懊惱自己的無能,無能護衛水芸嫣,甚至還無能到連蒙面人都不屑殺他,主由他在勒馬崖上自生自滅,若非自家探子及時找到他,此時的他恐怕已成了勒馬崖上的一堆白骨了。

  被安置在冷家別院療傷的他,顧不得自己傷勢嚴重、功力未恢復,執意要到山崖下尋找水芸嫣,冷家大小姐冷映雪當然不肯答應,不過為了讓他能安心療傷,她還是親自帶人下去找尋。

  他們費了好大的工夫及時間繞道到達崖下,卻未尋獲他們倆的人影,令他相當失望;但也因未發現他們倆的屍骨,令他不免心生奢望。不過,墜落這萬丈高的懸崖,有可能生還嗎?

  冷劍影明知不該做此奢望,卻仍忍不住這麼期盼著。因此,傷勢一痊癒、功力一恢復的他,便四處找尋水芸嫣,不過仍是沒有她的消息。

  她就此銷聲匿跡,仿佛從沒存在過。這樣的結果,令他的心更加沉鬱,一張俊俏的臉更加冷然。清風吹來,一道白色的身影亦隨風而來,站立在冷劍影身後。

  「大哥!」她即是冷劍影的妹子、冷家堡的大小姐冷映雪。

  回到冷家堡,見過太君後,冷劍影又要漫無目的地尋找水芸嫣去了。在攔阻不成後,冷太君不放心重傷初愈的他獨自四處奔波,怕下人管不住他,只好叫寶貝孫女一路跟著他、照顧他,別讓他累著了。冷劍影知道姥姥的心意,雖然覺得不需要,卻也不忍違拗,所以此刻冷映雪才會在這兒。

  「有嫣兒的行蹤嗎?」

  「沒有。」不忍兄長太勞累,所以打探消息之事,就由她及冷家堡的探子去做。

  「傲花山莊有何動靜?」此次他會來杭州,除了找尋水芸嫣外,另一個主要目的,當然是來跟傲花山莊算賬。

  「他們仍盡全力在找尋水姑娘的下落,不過似乎有些灰心了,因為花莊主今早已回來了。」

  花無塵回來了!那好,傲花山莊欠他的那筆賬,可得好好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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