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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原來,這小姐是先拒絕再觀察,而不是先觀察再拒絕嗎?何楚墨突然想通了什麼,再也忍受不住地笑出來。

  「喂!你很沒禮貌欸!」這有什麼好笑的嘛!佟海音瞪著他難得放聲大笑的臉,出聲抗議。

  「觀察就說觀察,你直接拒絕,他們當然人間蒸發。」

  「為什麼啊?而且,是誰剛剛還說,當不成夫妻也可以當朋友?就算我拒絕對方了,他們要是真的喜歡我,為什麼就繼續關心我了?」她一直都很納悶啊,他們嘴上都說有多愛,有多喜歡,那既然這麼愛、這麼喜歡,為什麼不繼續陪在她身邊?

  感情不是慢慢培養的嗎?時日一欠,她感到踏實了,自然就答應了,莫名其妙地沖到她眼前,莫名其妙地就說想跟她交往,要她怎麼點頭嘛?

  「小姐,我不知道你從前遇到的人是怎樣的,但是,長久以來待在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身邊,是會累的。」

  「……」是嗎?是這樣嗎?但是,她好像沒有遇見過在她身邊待很久的人耶!

  他們總是認識她不久就跑來對她說喜歡,連她的性情都摸不著,家庭狀況都不瞭解……她總覺得,何楚墨現在說的,跟她正在描述的狀況,好像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狀況,與那個讓人生中首度心動,卻慘遭滑鐵盧的事件更不相同。

  「像孫女士,她一定也是因為你父親身邊累了,不想再繼續磨合、繼續折磨自己,才會答應簽字離婚的吧?你瞧,她改嫁之後,丈夫過世,生活過得不頂好,她卻沒有另外再改嫁,只是守著丈夫留下來的小店鋪,這種陪伴不也是一種長情?」

  好像是,她感覺得出來,媽媽很愛那個開雜貨店的男人……而對於爸爸,媽媽總是聽著她說,總是淡淡地笑著,那笑裡有一點點無奈,一點點滄桑,卻沒有怨怪……

  她沒有辦法像這樣子的心情與境界,如果,她喜歡很喜歡一個人,真切地談過戀愛,感受到了愛情的精髓之後,她就會明白了嗎?如果,讓她心動的人,是眼前這個爾雅溫文,有時嘴巴有些壞的俊逸男人的話呢?

  欸?她在想什麼?

  「哎喲!何楚墨,你說得太複雜了……我不想了。」工作工作!繼續埋頭苦幹。

  鴕鳥似的忙碌身影再度忍俊不禁。

  「去戀愛吧,小姐。」談過戀愛,她就明白了。如果可以的話,跟他談戀愛吧,他想,待在她身邊……

  「我為什麼要?」沒好氣地瞪那個笑她笑得很沒禮貌的男人。

  這從容口吻和愉悅笑音簡直太瞧不起人了,可是,他笑起來很好看,唇角微揚,眼周有淡淡細紋不顯老,自有一派迷人風采……

  「別辜負了你的青春與美貌。」

  這句出自於絕對嚴肅與正經動機的對白痛痛快快且徹徹底底地踩上佟海音的痛點,令她忘記她方才才為著他的笑容有片刻閃神。

  「什麼美貌?長得漂亮就要去談戀愛啊?我偏不要!」越想越生氣,拿著那疊出貨明細朝男人身上痛毆──

  「我最討厭人家說我漂亮了!臭何楚墨!不准說什麼美貌,更不許說什麼漂亮,可惡可惡可惡!」怎麼什麼事都要往長相牽拖?!

  何楚墨先是從一臉錯愕,一頭霧水,到被她揍得放聲大笑。

  這位怪異、胡來、心軟、天真又偏激,不按牌理出牌的小姐……

  「你是這麼報答幫了你許多次忙,且為你連續送了兩天飯來的先生?」她攻擊他胸膛的手輕輕鬆松被他抓下來。

  「誰叫你這麼氣人!」那只總是誘惑他跌入的墨幽媚眸,此時正怒火四射地瞪著他。

  「我以為我在稱讚你。」

  「並不是。」

  「看來,你的確對你的外表很有意見。」

  「我上次就告訴你了!」回話回得惡狠狠。

  「今天需要車鑰匙嗎?」語調持平,依舊是一針見血的冷調幽默。

  上回他隨口說了一句玩笑話,結果她真的拿出車鑰匙要他劃花她的臉,今天呢?她又要再來一次嗎?

  「不用,今天用這個!」氣勢迫人地將一旁的美工刀塞給他。

  豁出去、深呼吸,用力閉眼,決定跟這張困擾她多年,卻又不能向傾訴煩惱的臉龐說再見──「來吧!」

  何楚墨再度哭笑不得地望著手中的美工刀……看來,這位剛毅偏激的小姐想毀掉自己的決心真是驚人。

  「快一點!」緊閉雙眸的小姐語調不耐地催促。

  「恭敬不如從命了,小姐。」

  「快、一、點!」雙眼閉得更用力。

  何楚墨俯身,順遂心願,垂首吻住那張賭氣,像極在邀吻似的絕美容顏。

  頰畔有被碰觸的感覺……

  明明只是個尋常的頰吻,男人的氣息卻鋪天蓋地而來,像張綿密的蛛網,是她從沒接觸過的柔軟……他的手指深陷在她發裡,小心翼翼地捧著她臉頰,唯恐摧折了她似地,像個情竇初開的少男般不安。

  也才不過幾個月的光景,他卻覺得他看了她好久、許久。

  以Z為名的小姐,她叫佟海音……

  「何楚墨,你幹麼啊?!」猛然回神,驚愕地雙手一推,使勁揉搓臉頰,像想抺去甫經過的熱度與溫暖。

  直到此時才驚覺自己逾矩的男驚嚇程度並不比她少。

  兩人眼神在半空中不知是尷尬還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地對峙了許久,何楚墨才終於拉回太過震驚的神智,神色恢復鎮定。

  「對不起。」他說。極不想承認自己像個毛頭小子般情不自禁,微顫語調已經盡力持平,他是如此努力克制,卻仍冒犯了他的小姐。

  這時候說沒關係好像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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