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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我在辦公室裡問陳維新,他說你到北京找親戚,我又打電話問爸北京的親戚電話,他說你們在北京沒親戚,接著,我又打電話問我媽,從她的臺灣辦公室找到她的隨身助理,好不容易找到她人,她說你們在北京吃過一頓飯……」

  「對、對不起,我以後絕對不會再讓你找不到人了……」一句重話也沒說,一句指責都還沒開始,聽起來卻這麼殺,這麼讓人內疚……哎喲!

  很好,還知道要怕,他稍感安慰了。

  嚴浩然終於滿足了,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注意力卻被地上、沙發上那堆碎布料抓住——

  他終於看懂了,這些全是他的襪子屍體,他瞧見幾隻支離破碎的鱷魚,然後拿起地上一雙還末被完全支解的襪子。

  「啊、啊哈哈哈……」都還沒將襪子揚高問她。心虛的女人便心虛到不能再心虛地乾笑起來。「我、我我我,想說,不知道這把剪刀剪布料合不合用,就拿你的襪子來試一下……反正都穿那麼久了,人家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啊哈哈哈!」就心煩意亂,心浮氣燥,那,那整個房子裡最看不順眼的就這堆鱷魚啊!

  她怎麼知道,等她回神過來時,她手裡已經拿著剪刀,剪過一雙又一雙了。

  嚴浩然依然是那號面無表情的表情瞪著她。

  「對不起,我下次買新的給你,買很多,比這堆還多。」用力保證。

  「不用。」嚴浩然把手上那雙支難得完整的鱷魚丟進垃圾桶裡,走到玄關處,拿起他的行李。

  呃?竟然連被沒剪破的襪子都丟了,看來,氣得很厲害啊……康若華想哭。

  「對不起嘛!」康若華討好地蹭到他旁邊去,尾隨著他走進主臥室裡。

  哎喲,怎麼最近一直在跟他道歉啊?討厭……

  嚴浩然沒有理她,僅是沉默地走進房內,將行李擱在床上,從行李中倒出了一堆襪子——各式各樣的襪子,琳琅滿目的襪子。

  比那堆被她剪破的襪子還多,更多,康若華驚愕得目瞪口呆。

  「以後不穿鱷魚了。」他說,那堆襪子裡沒有任何一支鱷魚。

  當他開始意識到他會為她吃醋,他便想,或許在她心裡,他的襪子就像那個陳維新為她提包包一樣礙眼,像她那個胡亂造謠的前男友一樣惹他生厭。

  尤其是,當她為著他,心思變得如此細膩的時候。

  他氣她和陳維新走得太進,氣她和他失聯絡,卻不氣她答應母親介紹藥商的兒子進公司,不氣她瞞著他與母親私下見面。

  她為他變得如此柔軟多慮,把那些攪不該攪的通通往肩上扛。教他怎麼捨得怪她?

  「啊?」康若華仍然維持著一個被驚呆的模式。

  天,天要下紅雨了嗎?教頭的語調為什麼,聽來感覺這麼多情?

  康若華好害怕,這是最後的晚餐嗎?

  但是,更可怕的還在後頭,嚴浩然見她沒反應,竟然又從行李裡拿出了幾本雜誌,攤開擺放在她面前。

  「你先挑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明天回去,我們去拍婚紗,去找餐廳試菜,挑喜帖,定個日子,請公司的同事們和你的親戚們吃喜酒,請一請,辦一辦。」

  「呃?」康若華一臉驚愕地瞪著面前的新娘雜誌,又抬眸,像看著外星人毅地瞪著嚴浩然。

  他不是說,婚禮一切從簡嗎?不是又說,辦公室戀情要低調嗎?

  還說,要是他們是夫妻的身分被別人知道,遊戲賣得好容易被說話什麼云云又云云的嗎?

  「賣,賣機子的地方,有賣新娘雜誌嗎?」驚嚇過度,抓不到重點的毛病和口吃同時發作。

  總監這次竟然沒有歎氣?

  而且,而且……是她看錯了嗎?他的耳朵,好像變成暗紅色的了?

  不是吧?教頭是會害羞的嗎?他,他是特地跑去買新娘雜誌的嗎?

  「你是特地去買雜誌來要讓我挑婚紗的嗎?」康若華又愣愣問了一次,眼神直勾勾地望著他。

  她一直看著他,一直看著,一直看著,看到嚴浩然耳廓的暗紅色漸漸蔓延到臉頰與脖子。

  莫名硬氣的男人就這麼與她四目交接地堆望,直到撐到再也受不了,忽而憋不住地嗆咳了起來!

  「咳!咳咳咳!」

  他一邊咳,康若華一邊幫他拍背順氣,怎麼搞的?突然咳得這麼厲害?

  拍拍,順順,又拍拍,腦子放空,那根難得聰慧的神經卻在此時被接上,心領神會——

  「總監……我,我問你喔!我出差前,你對我生氣,是氣陳維新幫我拿包包,不是氣我介紹他進公司嗎?」不然,為什麼他言談間完全沒有任何指責她多管閒事的意思?

  仔細想來,他的確從頭到尾都沒有怪過她介紹新人進公司啊?

  但是,他有不滿陳維新佔用她時間,還提到她與陳維新的八卦,問她為什麼讓陳維新幫她拿包包……嗎?

  「那,你現在要拍婚紗要宴客,是因為吃醋了,所以在想公司裡,公開我們的夫妻關係嗎?」

  「咳!咳咳咳!」嚴浩然越咳越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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