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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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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地捧起她嬌顏,戀戀地吻過她眼睫,如同他們第一次分離般,在她耳邊烙下一句既輕也重的告白—— 「款款,這只是短時間的遠距離戀愛,不是分手。你聽好,對你,我不放手,你記住,我不放手,永遠也不。」 沒有約定,也沒有承諾,他們只是分離。 陽陵泉低調地回到臺北,沒有驚動任何公司幹部、董事或媒體。全世界知道他回到臺北住處的,只有他的父親、他的代理人,與他的特別助理。 這一個星期以來,他全部的工作只在收成之前布下的網。 拿到代理人與陽鑫的通話錄音與E-Mail往返的信件備份,拿到陽鑫偽造的那份股權讓渡書,關鍵時刻就要到來,陽陵泉幾乎可以想像,當明天陽鑫在臨時召開的董事會上看見他出現時,表情會有多麼的驚愕。 陽鑫肯定很擔心他會在董事們面前揭穿所有的把戲,也會很害怕與他對簿公堂,更會發現他精心安排的車禍只是一場騙局,而他的代理人其實一直忠心耿耿、從無二心。 他有很好的籌碼可以逼迫陽鑫交出任何他想要的東西,而他一直以為自己會很興奮,但他卻沒有。 清晨四點,天色未亮的時刻,才沾枕不過幾小時的他便已悠悠轉醒,他連睡覺都不安穩。 視線往旁邊移到那個池款冬做的,抱著枕頭酣睡的小男孩,唇邊無奈地牽起微笑……簡直像在對比他的失眠似地,狠狠嘲笑他的狼狽與愚蠢。 走到浴室梳洗,卻怎樣也沖刷不掉那股連日來伴隨他的心浮氣躁。 這幾日,他錯過了幾通池款冬打來的電話,等到終於有辦法回撥給她時,她早就已經沉沉睡去。 手機裡有幾則她問他睡得好嗎的簡訊,信箱裡有幾封她傳來的簡單養生料理食譜的E-Mail,電腦裡甚至有幾張她照片的圖檔,然而這些聯繫卻都不是他真正想見到的表情與溫度。 想她嗎?怎麼可能不想?但這算是什麼短時間的遠距離戀愛?他自覺自己對她說的話未免也太言過其實,短時間?多短?遠距離?臺北與花蓮不過幾小時車程的路途又有多遠?他給了她一個他辦不到的空談,而他原本竟然還想要她等他? 她的心太軟,軟到連讓他說謊都捨不得。她比他更知道他的即將迷失,他極為可能會在如斯叢林中找不到路回到她身邊。 思緒遊走了許久,說服自己將思緒從兒女情長的思念中抽離。 換上西裝,系上領帶,別上領夾,戴上在花蓮那兩個月來從沒戴過的眼鏡,鏡子裡反射出來的人影隱約有種不是自己的錯覺。 人生真的很荒謬是不? 知道他一切安排的父親,欣慰地拍著他肩頭說:「陵泉,你是我最引以為傲的兒子。」 他的父親竟期待著兒子擊倒兄長,得到他早年遺憾沒有搶下的江山;而他的兄弟們睜大雙眼看著他設下的騙局,在為他鼓掌叫好之餘,也擔心著會被他拔除勢力,而做了一些以為沒被他看見的防範與努力。 難道沒有人覺得這些事情很荒謬嗎?難道沒有人覺得這些鬥爭可笑又愚蠢嗎?難道沒有人發現他的不快樂不健康與不開心嗎? 為什麼從頭到尾覺得他胡來的人竟只有池款冬?怎麼會只有池款冬? 「陵泉,不要把我或是任何人的需求放在你自己的前頭,好嗎?對自己好一點,好嗎?」 她的聲音還在耳邊,可惜回到了臺北之後他便找不到嚮往的天空與平靜得能夠一夜安眠的天堂。 很抱歉,款款,他真的辦不到。 陽陵泉推開大門,邁開步伐,拋在身後的,是他遺忘在花蓮的,池款冬耳提面命的溫柔與良善。 他不行,也必須沒有這些東西,而他就要迎接他的勝利。 沒有簡訊、沒有留言、沒有E-Mail,拿起來看了一百次的電話也沒有響…… 池款冬在陽陵泉把鑰匙留給她的屋子裡打掃了一千次,然後百般無聊也無奈地趴臥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堆疊著桌上的孔明鎖。 真不知道自己一口氣把剩下來的年假都休完到底是為了什麼? 是因為快過年了,不休白不休?少來!她明明可以把這些假期換成現金的!她只是……好想他,所以在工作上更顯得意興闌珊,索性待在他的屋子裡,想抓住一點點他留下來的氣息。 原來相隔兩地是這麼磨人的一件事……她從來都不知道。 明明好想他好想他,又怕打電話給他的次數太頻繁而影響到他工作,每次拿起電話都要猶豫好久才能按下發話鍵,好不容易終於接通了,卻又沒辦法說上話。 每天總想著他回臺北之後睡得好嗎?工作上的事情還順利嗎?陽鑫有為難他嗎?沒有他的隻字片語,通話選不對時機,就連新聞上也沒有他的消息。 這就是遠距離戀愛嗎?好辛苦…… 她自覺不停打電話給陽陵泉的她很煩,所以告訴自己說,她一定得等到完成那堆她怎麼弄也弄不好的孔明鎖之後才能再撥。 現在,望著窗外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雨,原就不是頂愉快的心情更顯得陰霾,桌上的孔明鎖像雪上加霜似地怎麼堆也疊不好,池款冬索性跑去上網下載圖解說明書。 這是違反規則,她知道。 可是……哎喲……算了!反正,又沒有人知道她犯規…… 再打一次,一次就好。 陽陵泉坐在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在的辦公室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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