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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沈千浪只看了導演一眼就讓他閉上了嘴巴,因為心茹小姐和司機小方正巧在這個時候走進片場,小方臉頰上還貼著醒目的白色紗布,剛吃完蛋餅的導演見了,趕緊把指著沈千浪的筷子往身後一藏。

  邱心茹帶著嬌媚的笑容朝他走來,伸出手指輕佻地戳戳他的胸膛道:「聽說你昨天露了一手絕技,真可惜我剛好不在現場,錯過了一場好戲。今天我是帶小方來給你賠罪的,是他閑著無聊,跑來招惹你的經紀人小姐,我已經說過他了,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的。」

  沈千浪聽了她的話之後微微點頭,接著便轉身往片場外走去。邱心茹拉住了他,說:「馬上要開工了,你上哪兒去?」

  導演這時忙走過來,緊張地說:「他說他今天不拍了,要去找那個白曉憂,再過一會兒所有的演員就到齊了,獨獨男主角不再這說得過去嗎?我的大小姐,人是你找來的,你可得替我勸勸他,凡事應以大局為重嘛!」

  「你在找白曉憂?她怎麼了?」邱心茹問,小方則遠遠地站在一邊看。

  「她咋天出了片場就沒回去,「沈千浪歎氣。」很抱歉耽誤拍片進度,但是在沒找到她之前,我無法靜下心來工作。」

  現場沒有人敢再說話,沈千浪於是走出片場,朝附近一個賣報紙的老婆婆走去。

  「阿婆,你知道那個每天來跟你買報紙,總是給你五十元不要你找錢的那位小姐嗎?」

  阿婆眨眨眼,隨即慈祥地笑了,並和氣地說:「啊——我知道,可是她今天還沒有來跟我買報紙。」

  「昨天下午,大約——大約三點多的時候,你看見她從那裡走出來嗎?」他指措片場。

  阿婆眯起眼睛似在努力回想,半晌後才點頭。

  「是啊!我是看見她從那兒走出來。可是她好像心情不好,只是氣呼呼往前走,偶爾還用手揉著眼睛,我跟她揮手,她都役注意到。」

  「然後呢?你看見她往哪裡去了嗎?」沈千浪繼續追問。

  「這——」阿婆又回想著,眉頭都皺起來了。「你瞧瞧我這腦袋,才昨天的事情就記不得了,人老了就是這樣,真是——」

  「麻煩你仔細想想,阿婆,也許只有你能幫我找到她。」

  「啊!她——那個小姐失蹤了嗎?」

  「她一夜都沒回家,我很擔心!」

  「哎呀!」阿婆忽然喊。「我想起來了,她後來坐上一部黑色轎車走了,很大的那種外國車子。」

  「黑色轎車?不是計程車嗎?」

  「不是,車裡還走下來兩個穿黑西裝的人呢!」老婆婆越說越肯定。「小姐上車前好像回頭在看我,但剛好有客人過來跟我買報紙,等我賣了報紙再回頭看,黑色的大車子已經不在了。」

  門「碰」的一聲被打開,白曉憂害怕地更往牆角縮。對,她是很怕,但絕對不要露出半點懼怕的表情,這麼多年的孤兒生涯讓她體會出把自己的弱點顯現在敵人面前是最最愚蠢的行為,她才不會讓他們以她的恐懼來對付她。

  「吃飯了,白小姐。」進來的是以槍逼她上車的人,看起來頗為正派,只是笑容帶著點邪氣。

  「不吃。」白曉憂撇過頭去不理會他。

  「你這是何必呢?距離邱先生回來還有三天,什麼都不吃會餓壞的。小方曾交代我們不要虐待你,我們也夠仁慈的了,既沒有綁住你,還定時替你送吃的,你可不要敬酒不吃想吃罰酒。」

  「不吃,不吃,說不吃就不吃,你端著你的食物滾出去吧!」白曉憂朝他喊叫,握拳的雙手有些顫抖,心裡卻為自己的勇敢——著。

  她早就說過不會出面承認自己是白老頭的孫女,他們居然還四處追殺她,怎麼樣都要置她於死地,金錢、權勢難道真那麼重要嗎?為了這些,連人命都可以犧牲,她這個姑丈簡直太不是東西了。

  白曉憂不懂的是小方怎麼會和這件事有牽扯,他不是心茹的司機嗎?為什麼又替她姑丈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這實在是個打擊,白曉憂感覺好沮喪。他一直以為小方是個好人,虧她把他當朋友看,還跟他無所不談,沒想到他——他居然背叛了他們的友誼,她好失望。

  「喂,你最好別太惹我,我可不是一直都這麼有耐性的,白小姐。」送飯來的人邪惡地扯動嘴角。「照理說,邱先生遲早會解決你,給你送吃的根本就是浪費,我們是看在小方的面子上才這麼伺候你,你可別不知好歹,非要惹我們生氣啊!」

  「你們這群為虎作倀的壞胚子,我才不管你們生不生氣。」白曉憂深吸了一口氣,握緊顫抖的雙手道:「你們要殺我就動手啊!記得那個功夫很好的人吧?他——他是我的愛人,如果我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他絕對不會善罷干休的,他會把你們一個個揪出來殺掉,我也會變成鬼魂去幫他的忙,你們等著瞧。」

  她話一說完就挨了重重的一個耳光,整個人跌坐在床上,嘴裡還嘗到鹹鹹的血腥味道,不過她依然強忍著眼淚,以不屈的眼神瞪著那人。

  他還想上前再給她一巴掌的,恰好故在桌上的行動電話響了,他急著去接,所以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未再對她動手。

  他在窗邊講著電話,而白曉憂根本不想也沒有心情聽聽他在說什麼。她披關在山區的一間別墅,白天和夜裡各有兩個人看管。他們有刀有槍,似乎又絕對地忠於她的姑丈,在這樣的惡劣情勢下,她逃生或獲救的機會不就幾乎等於零了?

  她想起沈千狼,想起他要她當他的女人,而她甚至還沒有答應,也沒有機會體會一下當他的女人是什麼滋味,如果她就這麼死了,一定會後侮自己前幾天的任性行為。

  其實她現在就已經後悔了,而且是非常後悔,明明就是只喜歡他,為什麼要違背心意和他鬧彆扭?這下可好了,不曉得有沒有機會活著再見他,那句」我愛你」也許這輩子都說不出口了。

  她越想越覺得傷感,不禁開始啜泣,接著便嚎啕大哭,哭得驚天動地,眼淚鼻涕齊下。

  正在講電話的看守者蹙眉呻吟,拉開嗓子對著行動電話大喊:「邱先生到底什麼時候回來?我已經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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