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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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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澈!你怎麼了?回到家才兩天,每天都是這個樣子,是不是……在外頭發生了 什麼不愉快?」林秀微笑著在他身旁坐下。 沙發的震動似乎才讓林澈驚覺到是姐姐在跟他說話。他擠出笑容,並搖搖頭:「沒 什麼,姐!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也不用想成這樣吧?不是躲在房裡,就是發呆,我看了都擔心。」 他明白自己這樣一定會讓姐姐困擾,可是有什麼法子呢?他忘不了依月看他的眼神 。她誤會他了,而他……他覺得好難受。 「有事說出來嘛!也許我……或你姐夫可以幫你也不說不定啊!」林秀不死心地問 ,即使她知道自己的弟弟是個極少吐露心事的人。 林澈果然仍是搖頭。 林秀歎口氣站起來:「你不說我也沒法子。不過,阿澈,開心點吧!我做了你喜歡 吃的炒牛肉呢!」 「謝謝你,姐!」他微笑。 林秀只有搖搖頭,逕自回廚房去了。 此時謝文清走出房間,恰好看見老婆搖頭歎氣的,於是對林澈說:「你姐姐怎麼了 ?」 「姐夫!」林澈苦笑:「沒什麼啦!只是擔心我。」 「你有什麼好讓她擔心的?」 「沒有。」他答。 電話鈴響起,謝文清伸手拿起話筒,傾聽了一會兒,又說了聲「稍候」,便把話筒 遞給林澈:「喏!你的,是個女孩子哦!」 依月! 林澈幾乎是搶過話筒:「喂?」他的心直跳,聲音自己聽了都覺得有點抖。 「喂?林澈嗎?我是慕雲啊!」電話那頭傳來以往熟悉的聲音,卻令他極度失望。 「慕雲啊!你現在在哪兒?」 「怎麼了?好象不高興接到我的電話。」 「沒這回事。」他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謝文清也往廚房去了,為的是給他一些隱私。 「我現在人在臺北。」慕雲說著:「我……我是陪『他』來辦點事。」由她的聲音 可以聽出她很開心,還有一些嬌羞的味道。 林澈這回真心地笑了,看來要不了多久,慕雲就可以重拾歡笑,迎接新的未來。 「你……決定回到他身邊了嗎?」他的語氣也帶著笑意,卻全然不是取笑,而是喜 悅,為了他的朋友。 「不!我……我還沒決定。」她猶豫地說:「林澈!你知道嗎?他……他現在真的對我很好,很體貼、很溫柔。他說他不會逼我,希望我們由朋友做起,他……他說會讓我明白他的誠意。」 「那不是很好嗎?」他說。 「可是……我還是很害怕,怕……怕這不過是又一次的欺騙。當初我經歷了那麼多令我灰心喪志的苦楚,還不全都因為他、因為他的家人。現在……我想我沒有辦法輕易 地再相信他。」 林澈沉默了。 其實他明白她的心情,這和他的情況有些類似。慕雲不敢回頭,而他不敢向前。 她恐懼於再受到同樣的傷害,而他,他封閉自己,以為再也不會愛上另外一個人。 事實上呢? 他們是懦弱、是膽小,不是嗎? 「你……」他嘗試開口:「慕雲!我想……你應該遵循自己心的方向。」 「心……心的方向?」 「是啊!也就是你的意願,弄清楚你究竟對他有沒有情,有沒有愛。」 「我……」 「我想你是愛他的。」林澈說道,心中竟已沒有一絲一毫的疼。他終於明白自己已 從那一段褪色的愛戀中掙脫了。「否則你又怎麼會如此猶豫,如此不安?」他繼續說: 「慕雲!你……可曾仔細『看看』自己的心?」 「我……我真的不知道。」她的聲音苦澀。 「好了!別太逼自己,他都答應了給你時間,不是嗎?你大可以好好考慮,只要記得想清楚自己的心究竟渴望哪裡,不要害怕回頭。」 電話那頭一陣寂然,而後慕雲的聲音又響起,似乎心中的疑慮已消失許多:「林澈 !你真是個作家,每次跟你談過了,心情就特別輕鬆,我真的好感激你。」 她笑道。 「沒有這麼誇張。」林澈微笑。 「真希望我也有能力幫你,你……好象並不快樂。」 他苦笑。 真這麼明顯嗎?慕雲人在電話那端就可以感覺他紛亂的情緒,也難怪姐姐要皺眉了 。 「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我可以幫忙嗎?」她問。 「我……」他忽然想起,也許……「慕雲!你幫我一個忙吧!」 「當然。你說啊!」 「你……如果你決定和你先生破鏡重圓,能不能告訴依月這個消息?」 「可是……」 「她知道了,她……她看過你的離婚證書。」他急忙道:「你忘在家裡,而她不小心看見了。」 「那麼……她也看了你給我的那些書了?」 「什麼?」他不解。 「你送我的那些書,我把它們和離婚證書放在同一個袋子裡,依月既然看見了證書 ,想必也……林澈!是不是……她誤會你了?」 「這……」 「她喜歡你,我看得出來。」她打斷他:「那你呢?你從不在意人家誤解你,這次為什麼這麼急?林澈!你……是不是也喜歡依月?」 他不敢開口,深怕說出來的答案人令自己也嚇一跳。又一次,他沒有勇氣面對自己 的心,剛才還試圖說服慕雲的,現在換成自己,卻……「你在逃避嗎?林澈!我可不希 望我妹妹喜歡上一個沒有勇氣面對現實的人,更何況……我曾經也愛過你。」慕雲說。 「你……」他深吸了一口氣,還是無法回答她的問題。他是在乎依月,聽見她說想 回報那個張……張松年的愛時,他幾乎有大吼的衝動。可是這是愛嗎?他並沒有把握。 「依月對你也有些誤解,她……她認為你不該連這種事都瞞著家人。慕雲! 你不該隨身帶著離婚證書……」 「我隨身帶著它是表示我每一次回家都渴望對家人說出事實,而我總是做不到,因為我是個膽小鬼。」慕雲激動地說:「你呢?你在避開話題,你……你就跟我一樣,只想著躲。林澈!如果你對依月不是認真的,就請你離開她,再怎麼樣,我也不許你傷害我妹妹。」 電話掛斷了,令林澈楞了許久。然後他將話筒放回去,整個人靠進了椅背,閉上雙眼,深深地歎了口氣。 老天!事情為什麼變成這樣?他竟弄不懂自己的心嗎? 不是的,他心裡很明白。 他確實愛著宋依月。 可是……他真的好害怕,害怕這又是一個沒有結局的愛。而這一次以後,他恐怕永遠都無法自傷痛中恢復了。 經過幾天住院,張松年的傷大致恢復了,終於在上午辦理手續出院。 依月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張松年和紀如芬的感情明顯改變了。並非變成愛侶一般親密,但他們原來不過是點頭之交,現在似乎已變成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她其實很為他們高興。不管如芬是基於什麼理由,畢竟她幾乎花了大半的時間在醫院陪張松年,而依月很高興他們成了更有話說的好朋友。 早上張松年出院是如芬堅持去接的,依月精神不佳,也沒有和她爭。他們說好要好好慶祝,而她哪有興致?這幾天她根本都只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眼前總是浮現出林澈那張臉,他那仿佛盛滿柔情的雙眸。依月痛苦地斥責自己,明知那些溫柔並不屬於她,為什麼還傻得去奢望? 現在夢醒了,她原以為他對她終究是有一絲在意的,結果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罷了。林澈始終是無法對姐姐忘情,從他為她寫的書可以明顯地看出來。 總之是她太傻、太高估了自己,以為她可以代替姐姐,撫平他曾有的傷口,治癒他心裡的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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