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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是啊!」依月冷冷笑道:「我相信他絕對沒有多餘的時間來回憶我姐姐,以他多情、濫情的個性來看,我姐姐不過是他眾多女友中可憐的一個。」

  「你竟敢說這種話?」林秀氣憤地指著依月:「你姐姐,那個見異思遷的女人,她才是濫情呢……」

  「姐!你真的不要再說了。這是我的事,而且……你也不該這麼說慕雲。」林澈認 真地對姐姐說。

  林秀又氣又無奈,深深歎息:「你……為什麼你要……唉!……」

  依月站起來。

  「我看不懂你們姐弟在演什麼戲。既然沒有考卷要改,我要走了,我還有約會呢! 」她走到大門口,又回頭道:「我男朋友可只有我一個女朋友,不像有些人,交過一個又一個。」她深深地看了林澈一眼,發覺他也在看她,而且看得那麼專注。

  依月轉開頭,伸手開門。

  林秀跳了起來,氣極了似地指著依月:「為什麼?為什麼你總要暗示林澈是花心的 、是不專情的?看看他寫的書吧! 你仔細去看一看,你會明白他是怎麼樣一個深情的傻瓜。」她叫道,還叫出了淚來 。

  依月盯著她幾秒鐘,還是拉開門走了。

  林秀在沙發上傷心地流淚。

  林澈撕過面紙遞給她,苦笑著說:「姐!你這又是何必呢?」

  「你是我弟弟,我怎麼能看你這麼被人欺負?」林秀吸了吸鼻子:「那女孩真凶,她什麼事都不知道,還敢指著你罵。」

  「我就是不要他們知道嘛!」林澈仍是一貫地好脾氣:「好了啦!又不是什麼大事 ,有什麼好哭的?」

  「我就是氣不過。人善被人欺,真是一點也沒錯。」

  謝文清在一旁抱著孩子,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這時他見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的, 忍不住也開口了:「喂!誰好心告訴我一下,事情怎麼會是……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呢? 」

  「都是你啦!多什麼事!」林秀白了他一眼。

  「我說過和姐夫不相干的嘛!他什麼都不知道。」林澈替他解釋。

  謝文清看看他:「喂!你就告訴我吧!讓我可以加入討論。」

  「改天吧!」林澈苦笑:「這故事……太長了,而且我也累了,想休息一下。」

  「大白天的……」

  「讓他去啦!你看不出他心很煩嗎?」林秀對丈夫說。

  謝文清除了吐吐舌頭也不能說什麼。於是林澈就回自己房裡去。

  躺在床上的他一直回憶書房裡的每一幕情節,每一句對話,越想越覺得心慌,越覺得手腳發冷。

  好久以前他就以為自己再也沒有「愛」可以付出了。在慕雲之後,沒有任何一個女孩子能在他心裡停留。是不是他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悲傷堆積起來,營造了一個淒美的心境,告訴自己一輩子隻會愛她一個?

  他不知道。

  尤其在依月出現後他更無法確定自己的感情。

  老天!不會的,絕不可能。

  他和依月見面的次數加起來不會超過十次,更何況她還是慕雲的妹妹。

  那不過是關心吧!一種渴望友誼的自然反應,並不是愛。

  那為什麼當她說出那種荒謬的假設時,他就那麼楞在當場,話都說不出一句?

  林澈苦悶地歎氣。

  會不會呢?

  會不會他就像依月所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濫情者,無法對一個人忠心?

  系在頸後的發帶又令他覺得不舒適,於是他伸手將它取下,遠遠地拋向一旁。

  就一天吧!讓他的心自由一下,什麼也別想。

  他閉上眼睛。

  黑暗遮去了一切,依月的臉竟仍在眼前。

  他又坐起來,將臉埋入雙手中。

  他好怕。

  老天!他真的好怕。

  依月離開謝教授家,剛才裝出來的高傲氣勢全不見了。她像個遊魂似地走在路上, 對眼前的一切仿佛視而不見。

  他究竟是什麼意思?竟然……竟然用那種眼神看她。依月真想尖叫,他為什麼要如此擾亂她的心?

  她真的恨死他了!尤其無法忍受他在姐姐之後曾有過無數個女朋友的念頭。那太噁心了!褻瀆了他和慕雲姐曾有過的感情。不過也許在他心裡,每個交過的女友都只是過 客,無法長久停駐心頭。

  瞧瞧他老姐把他說的像個可以為愛而死的愛情烈士,看來她是不清楚林澈的「毀婚記」吧!否則怎麼還能說得那麼肯定?

  叫她看他的書?不用了!依月不屑地想。寫一些噁心的詩句,厚顏地談論愛情,這樣的書她才懶得去看。主要她對作者瞭解太深了,無法產生像如芬那種夢幻似的崇拜。

  想起如芬,又記起她撕破的那本書,心裡有一點變態的快感,這足以使她忘記林澈的姐姐竟那麼說姐姐。

  回去吧!今天真是累。

  她是該好好睡個覺,至於張松年說請她吃晚飯……還是算了吧!惠伶說他在追她, 追得好可憐,依月本身卻沒有多大感覺。

  她是個怪人,從以前就是。

  既然她沒那個心,也許不該再答應他的約會、和他出去,惠伶是這麼勸她的。

  其實她更想一個人靜一靜呢!

  林澈的影像竟又浮現了。她雙手一陣揮舞,試圖將他揮走,甚至——打散。

  夜深了。

  林秀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謝文清從洗手間出來,見妻子又歎氣了,便上床將她摟進懷中。

  「怎麼了?睡不著啊?」他輕吻她的頭髮。

  「想起阿澈我就難過,他……唉!這孩子好象都不會替自己想一想。」林秀的頭倚在丈夫胸前,感歎地說。

  謝文清稍早已經由妻子這兒知道林澈取消婚約的事;他覺得林澈有他自己一套處理事情的態度。雖然不見得大家都能接受他的做法,可是他實在是現代人中少數會替別人 想的人。

  「阿澈應該不會後悔他當年的決定。我看他本性如此,不會太積極去追求不屬於他的東西。」他對妻子說。

  「那也不該靜靜地任人冤枉啊!」林秀歎口氣:「我想他還愛著那個女孩子,從她之後,我沒見過阿澈和別的女孩交往。」

  「緣分沒到嘛!」

  「我說是他死心眼!」林秀說:「我們家可只有他一個男孩子,要是他就這麼下去 ,不是完了嗎?」

  「不會啦!阿澈自己會處理他的感情問題。這種事我們也不好插手的嘛!」

  「也不見得。喂!老公!你替他留意留意嘛!有什麼好條件的女學生就介紹給阿澈 認識。好歹他現在也是個有名氣的作家,要找個女朋友應該不是難事。」

  「是不錯,可是……我想他不會肯的。」

  「試試嘛!也許剛好就有『來電』的感覺呀!」她說,抬頭看看丈夫。

  他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老婆!他是你弟弟,你還不瞭解嗎?如果我們太干涉, 阿澈也許會生氣。」

  「我就沒見他生過什麼氣。」她沒好氣地說:「人家那麼侮辱他他都不當一回事, 有時我看了就一肚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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