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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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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你應該沒關係,反正你也不是多話的人。這麼說吧!黎莎和葛海瑞有點事要討論,需要多點時間。」 「他們有什麼事好討論?我以為安小姐並不想見天使鎮上的任何人。」肯恩衝口就說出了疑問,而且話中還帶著酸酸的味道。 「胡說,她喜歡見我,我們是好朋友。」依玲故意放慢聲調:「至於黎莎和葛海瑞討論的事——似乎是婚事。」 「婚事?」桑肯恩的聲音帶著濃厚的詫異:「誰跟誰?」 「當然是黎莎和姓葛的,你以為黎莎有空討論別人的婚事啊?」依玲說著,兩隻手還在陳列架上東摸西摸。 「她和葛海瑞要結婚?為什麼?那姓葛的幾乎老得可以做她的父親了!」 「也許安馬丁不這麼認為。」依玲終於決定不再捉弄桑肯恩,她回到櫃檯前與他詳談,因為她一直認為桑肯恩是解救黎莎的最佳人選。「葛海瑞宣稱安馬丁臨終前對他交代了身後事,包括他的安葬事宜以及黎莎的終身大事,那個噁心的傢伙竟聲稱安馬丁已將黎莎交付給他,黎莎必須在回到天使鎮後立刻嫁給他。」 「那個白癡真相信他的話?」桑肯恩怒吼。 「你不該指稱黎莎是——是個白癡,她當然希望她父親不曾對葛海瑞留下這樣的遺言。」 「那是謊言,稍有腦袋的人都該知道葛海瑞的話根本不值得相信。該死,我早就說過安馬丁的葬禮不該由他負責,那個渾蛋從未做過不求回報的善事。」 「當時安馬丁就住在他的地方,讓姓葛的處理他的後事似乎也很自然,沒有人會想到他另有目的,畢竟大家認為黎莎很可能不會再回天使鎮了。」依玲說。 桑肯恩冷笑著,整個腦袋都在思忖葛海瑞的計謀。 「他是拿錢來賭博,反正鈔票他多的是,拿一些來換個妻子對他而言非常划算,尤其是這麼年輕的漂亮女孩。」 「你也承認黎莎非常吸引人?」依玲傾身、睨著眼問。 桑肯恩聞言蹙眉,他不喜歡別人多問他的心事。 「這並不是我們談話的重點。」 「問問也無妨嘛!」依玲捂嘴而笑。 「安黎莎對這件事是什麼反應?別告訴我她真傻得打算任姓葛的為所欲為。」桑肯恩沒有回答依玲有關安黎莎是否迷人的問話,把話題又拉回了主題。 「很明顯葛海瑞是希望黎莎基於感激的心態答應嫁給他,萬一黎莎堅持不肯,他會以花費在安馬丁葬禮上的那筆錢逼她就範。」依玲非常不齒。 「那個小白癡應該也看清楚了葛海瑞的陰謀,她到底有什麼打算?」 依玲頗有興致地看看他:「其實你很關心她,對不對?」 桑肯恩又怪異地揚起眉,他的心防築得很牢固。 「我相信你再次脫離了重點。」 「噢,我們正談到黎莎的反應,其實她一點也沒打算聽任葛海瑞的安排。」依玲注意到自己因說了過多的話而感覺有些口渴,於是起身問桑肯恩:「想喝點什麼?算我請客。」 「啤酒,不過我請客,請連同你喝的也記在我的賬上。」桑肯恩回答。事實上他不在乎喝不喝東西,他只想儘快把事情弄清楚。 不一會兒,依玲便拿著兩杯啤酒回來,笑著對他說:「既然是你請客,我也想試試啤酒這種奢侈的享受,看看它到底是憑哪一點能成為男人的最愛。」 「我不以為潘剛會喜歡你碰這東西。」桑肯恩提醒她。 依玲擺擺手,表示沒關係。 「他吃過飯就出去忙了,不到晚上是不會回來的,而關於黎莎,我們還有很多要談的呢!」 她也許不知道啤酒是一種會使人喝醉的東西。 桑肯恩也不再阻撓她,反正該操心的是潘剛不是他。 已經是秋末了,啤酒喝起來並不像夏天那般過癮。桑肯恩灌了一大口,並在依玲打算學他時,又開口阻止了。 「慢點,你最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這種東西雖然是男人的最愛,但女人可不一定能接受。」 依玲接受他的建議輕啜了一口,隨即苦著臉吐吐舌頭。 「實在不怎麼可口。好了,讓我們繼續談黎莎的事吧!你該知道我有多不贊同她對未來的計畫……」依玲一五一十地將黎莎的決定告訴了桑肯恩。 「種菜?你指的是像個男人一樣拿著鋤頭挖土、播種、除草、施肥?就她一個人?」桑肯恩的問題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而他的怒聲卻讓依玲緊緊皺起眉頭。 「你不用這麼生氣,肯恩,我當然也勸過她,但她堅持要自食其力,不依靠別人。」 「自食其力也要看條件。冬天就要到了,等雪一來,種什麼都是白費力氣。就算氣候適宜,她一個嬌弱的女子也做不來那麼粗重的工作,我想捱不了三天就累死她了。真是該死,她就沒有一點基本的常識嗎?」桑肯恩又是一番咆哮,一直到看見依玲盯著他的表情後,才不自主地拿起啤酒往嘴裡灌。 「你何不幫幫她呢?」半晌後,依玲開口:「她絕對會拒絕,但你能想出法子對不對?這麼善良勇敢的一個女孩子不該承受這些磨難,以她纖弱的身子一定撐不下去的。」 「你應該把你對她的微弱信心老實告訴她。」 「我有啊!但她實在非常固執。」 「我不以為她會歡迎我的干涉,我和她——我們幾乎說不上認識,僅有的幾次碰面也總鬧得不歡而散。」桑肯恩不情願地說出了他和安黎莎的關係。 「你們碰過面?」依玲睜大了眼睛。 桑肯恩點頭,但沒有指出他們的碰面事實上是他刻意的安排而非巧合。 「原來黎莎見過你,我還以為她回到天使鎮後唯一能坦然面對的人只有我呢!」依玲笑著,因察覺自己已稍有醉意而將剩下的半杯啤酒推開了些。 「你是。」桑肯恩扯動嘴角。 「啊——什麼?」 「我雖見過她幾次,但很明顯地,安黎莎小姐並不認為我和你一樣是她期盼想見的人,我想你才是她唯一信任的朋友。」 「哦?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桑肯恩回答得很肯定,但心裡卻一陣抽痛。 依玲歎氣。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事情已經經過這麼多年,應該沒有人會當面、直接地向她問起當年究竟發生什麼事才對,她真的不需要逃避。」 「這倒也未必。」桑肯恩說:「當年的事是個謎,而只要是人就沒有不好奇的,所以雖然事不關己,應該仍有不少人急欲瞭解真相。不過——如果安小姐正如你所形容的那般堅強固執,我不懂她怎麼會選擇一輩子躲在謎團之後。」 「這我也不懂,畢竟安馬丁已經死了,即使她說出當年的錯事,也只需要對自己負責,何況她還可以拒絕回答有關的問題。」 「顯然她骨子裡仍是有一些懦弱的血液存在。」桑肯恩嘲諷道。 依訕卻立刻為安黎莎講話。 「你不該這麼說她!事實上我不曾見過任何女人像黎莎這麼堅強勇敢,想想她在過去的五年裡所可能遭遇的,而她竟連說句苦都沒有。」 這回換桑肯恩沉默了。 依玲看看他,接著說:「我看得出你關心她,那並不奇怪!畢竟她是個迷人的好女孩,而你是個健康的大男人,她吸引你,也可能被你吸引,你再怎麼否認也沒用。你從不在乎別人如何說你,只要你認為該做的就一定會想法子做到,這是我把黎莎的事告訴你的動機,並不是女人家該死的多嘴毛病,你懂的,是不是?」 寂靜了片刻,桑肯恩才又露出他一慣迷人的懶散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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