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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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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看不出你有哀悼之意,你根本就不在乎大娘的死活,對不對?」 「人都已經死了,在不在乎又如何?」駱昔浪看了床榻一眼,問道:「怎麼樣?是要挖個洞埋了?還是扔到外頭喂狼?」 「我自會好好安葬大娘。用不著你操心!」上官蔻心忿忿地撇過頭去。 「那很好。」駱昔浪朝大門走去。 「然後我會將大娘的牌位送回家去。」她故意說給他聽。 「家?」駱昔浪停下腳步,轉頭挑眉看向她。 上官蔻心點頭。 「大娘一直渴望能和兒孫共享天倫,我一定要完成她這個心願。」她堅決地說。 「人都死了。還能享什麼天倫?」 「至少要那兩對不孝的兒子媳婦每天到大娘神位前上香懺悔啊!」 「那麼就請便。」駱昔浪繼續朝外走,上官蔻心忙大聲喊住他。 「公子!公子!」她起身跑向他,拉著他的衣袖問:「你不跟我一道去嗎?」她問。 「我為什麼要去?」駱昔浪看了她一眼,隨即將目光移開,他不喜歡接觸到那雙眸子時心裡產生的異樣感覺。 「你不去?那怎麼行!我一個人是出不了冰雪原的。」上官蔻心焦慮地說。 駱昔浪又看了她一眼,舉步繼績往外走,上官蔻心則是死命地扯住他。 「求求你!公子,就算是你替大娘做的最後一件事吧!我們一起送她回家。」她要求著。 「我不必為一個死人做任何事。」駱昔浪冷冷道。 「她活著的時候你也沒有替她做過什麼啊!」 「既然活著,有什麼事不會自己做嗎?」 這——這是哪門子的道理?上官蔻心秀致的五官因為氣憤全皺在一塊了。 「公子!你——」 「不用再說了,這種無聊的事我是不會做的。」駱昔浪說著,不再看上官蔻心一眼,便毅然走出木屋。 就在沈秋雲的墓旁,上官蔻心一邊生著悶氣一邊挖著雪,不敢相信公子真的是這麼個冷血無情的人;雖然這十多年來大娘一直刻意避免讓她接近公子,並不斷灌輸她「公子是個可怕的人」這樣的觀念,但這些都無法根植在她腦中,也許是她幾乎不曾和公子接觸,無從領略他的奸或壤吧! 然而這些許的保留到今天已經蕩然無存了,她親身體驗了他的冷酷無情。越來越相信大娘所言不假。大娘久病,他非但不聞不問,如今人死了也不見他掉一滴眼淚,最過分的是他連大娘落葉歸根的遺願都不肯成全,虧大娘還服侍了他這麼多年,為他忙裡忙外打點三餐,真是大不值得了。 上官蔻心呻吟一聲跌坐在雪地裡;使勁挖了半天,手腳都發軟了,卻只有那麼點成果,她一個人的力量實在太有限了,得到什麼時候才能讓大娘入土為安呢? 她沮喪地歎氣,為未來的事憂心忡忡。但仔細想想,她連眼前的事都無法處理,擔憂遙遠的未來豈不是一點意義也沒有? 是啊!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大娘的後事,然而就算她能一個人挖好墳將大娘安葬。也絕不可能獨自走出遼闊的冰雪原將大娘的牌位送回。雖說這地方她已住了十多年,但蹤跡所及也不過是木屋附近的一小塊地方,東西南北都難以分辨,如何能安然穿越一望無際的冰雪原?大娘不止一次對她說過,要地想辦法離開這裡,離開公子,但單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是做不到的啊! 她又歎息,站起來繼續在雪地裡挖掘,腦中閃過各種離開冰雪原的方法,但每一個都以淒慘的結局收場,令她不得不頹然放棄。 沒有他就不行嗎?她一直想著。 最後,雖然不甘心,上官蔻心還是擱下鋤頭朝駱昔浪的木屋走去,她決定壓下憤怒,再一次請求他為過世的大娘盡一點心力。 她敲了敲房門,末待回答便推門而入。站在窗前的駱昔浪轉過頭,一頭不受束縛的白髮,一身雪般的白衣,恍若精工雕鑿過的五官透著冷漠。一雙濃眉在看見門口的上官蔻心時微微挑起,似詢問,更似嘲諷。 駱昔浪沒有說話,上官蔻心則是只能癡傻地盯著他瞧,忘了該怎麼說話。從來她都沒有什麼機會好好看他,而此時,映著由窗外射入的陽光,他的身形令上官蔻心心神一震!不管是詭譎的白髮、冰冷的眼神,還是那遮掩不住的漠然與疏離,只要看了,就無法再將視線移開。 「你的嘴怎麼了?」駱昔浪淡漠的聲音傳來。 「啊?」上官蔻心眨眨眼。 「它好象沒辦法合上。」 小嘴倏地緊閉,紅雲飛上上官蔻心的雙頰,駱昔浪見了只覺胸口一緊,隨即沉下了臉並撇過頭去。 「人已經埋了?」他問。 「沒有。」上官蔻心哭喪著臉回答。 「墳呢?」 「才挖掉薄薄一層雪。」 駱昔浪離開窗邊走向桌前,逕自替自己倒了杯水。 「冰雪原是個好地方吧?」他似笑非笑地問。 上官蔻心皺眉,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這麼說。 「屍首就算擱上個幾百年也不生蛆。」答案隨即就揭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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