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海人魚(39)_陳美琳

三十九

　　黃老師點頭：「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證明上說你對水有嚴重恐懼感，不能上游泳課。我從沒遇見過這種情形，還嚇了一跳。不過他保證你平時一切正常，而且囑咐我不要特意對你提起這件事。」

　　「那他有沒有說我是為了什麼才會這樣？」

　　「他說是天生的，從小就這樣。」黃老師說：「晴亞，你為什麼問這些呢？不能游泳也沒什麼大不了嘛！你在其它運動方面都有很優異的成績啊！千萬別讓這點小事影響你的生活；而且你已經離開學校，能不能游泳對你應該不會造成任何不便，不是嗎？」

　　「但事情並非這麼單純啊！」晴亞沮喪地說。

　　「怎麼說？」

　　她歎口氣：「沒什麼，只是一點私人問題罷了。」晴亞站起來：「謝謝您！老師，我得走了，有機會我會再來看您。」

　　「好！那你別想太多，不管有什麼麻煩，都希望你能順利解決。」

　　「謝謝！老師，再見。」

　　出了體育組，晴亞內心還是有著無數的問號。原來叔叔真的知道她的毛病，那為什麼總要對她說沒什麼、不要緊呢？精神科？怎麼會有這樣的醫生證明？晴亞左思右想都沒個答案，直到下午回公司上班，仍不時想著這件事；想著如何得知真相，怎樣克服心理上的恐懼，以致她心不在焉地，出了許多錯誤，幸而有秦雪如時時在旁修正，才沒什麼大錯。

　　「喂！晴晴，你是怎麼搞的？心忘了帶呀！」秦雪如在她出了第三次差錯時，終於忍不住了。

　　「對不起，我……我在想事情嘛！」

　　「有什麼事一定要上班時想？你看你拿這是什麼數據？我要的是第三組，小姐！」

　　「好啦，我立刻去拿，可以了吧！」她們倆已經很熟了，說起話來根本沒什麼階級之分。

　　「你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哪！前一陣子開會時王先生還誇你勤奮、肯學、又細心，你可要好好保持，或許有一天能升設計師呢！」

　　「我才不敢想呢！」晴亞在另一頭翻出秦雪如要的資料：「現在的我哪有那種實力？」

　　「這可難說呀！」秦雪如笑著說：「我把你閒暇時畫的服裝拿給王先生看過，他似乎挺欣賞的呢！」

　　「真的？」晴亞興奮地沖過來：「你騙我的，對不對？說你是騙我的。」

　　「這是我觀察的結論，並沒十分把握；但我可以看得出來，他真的挺喜歡你的東西。為了這個你就該努力，別再胡思亂想，心不在焉的呀！」

　　「謝謝！謝謝！你是全世界最可愛的人了。」晴亞幾乎要抱著她。

　　「少來啦！」秦雪如揮揮手：「不過你別太得意。就像你自己說的，實力不夠。很多人都會這麼想，畢竟你剛畢業，又沒有經驗；所以如果人家願意給你機會，你就要好好把握，表現給大家看。當然啦！說這些可能還太早，不過有進步總是值得高興嘛！別再想些煩人的事了。」

　　晴亞點點頭，感激地笑笑。沒錯，她再也不能將公私混為一談，這樣太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了；加果她有朝一日能成為設計師，現在再苦又有什麼關係？她的夢想是要創立自己的工作室啊！而這條路可不是那麼好走的呀！

　　永憐在床上看著葉強的來信，細細讀過之後，又將它放入一個木制的小盒子裡。她數一數，有十六封了，這表示葉強那裡也有她寫去的十六封信；雖然兩人都是交換些生活瑣事，沒什麼特別的內容，但她已經非常滿足了，至少他不嫌煩，還是回信了。

　　「又在想『他』了？」晴亞忽然出現在身邊。

　　永憐嚇了一跳，故作氣憤狀指著她：「沒敲門就跑進來，你好討厭喲！」

　　「你根本沒關門哪！而且，小姐！你也太專心了吧？叫你兩次都沒聽見。」

　　「真的？」永憐不好意思地問。

　　「嗯，」晴亞點頭：「你和他進展如何？」

　　「哪有什麼進展？只是像朋友一樣通信啦！」

　　「他那麼閑啊？告訴你，他不在乎你的話，又怎麼會天天回信給你？」晴亞在床上坐下。

　　「什麼『天天』？你真誇張。」她笑：「我想是軍中真的太無聊了，否則他也不會這麼勤勞，男生都討厭寫信的啊！」

　　「幹嘛把自己看得這般不值？」

　　永憐無奈地笑了笑：「我不希望自己奢求太多，到頭來一場空。感情這種事，是沒什麼公不公平的，只是一個『緣』字而已；如果我認識了和我有緣的男孩子，也只好忘了學長，只是現在……還舍不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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