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美琳 > 搶親郎君 >


  聶平抱著東西跟在楚夢月身後,她走,他便走;她停,他也停,安靜無聲,讓人幾乎要忘了他的存在。

  楚夢月往前走了幾步,倏地轉過身瞪著他,聶平吃了一驚,差點把手中的東西全掉在地上了。

  「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她跺著腳喊。「人家這麼煩惱,你卻像沒看見似的問都不問一聲,難道你不想知道我此行有什麼收穫嗎?」

  「收穫?不都在我手上了嗎?」聶平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大包小包。

  「才不是指那些,我說的是江青璃,哥哥喜歡的那位姑娘!」楚夢月忍不住用喊的 了。

  「喔,你未來的三嫂。」聶平理解地點點頭。

  楚夢月神情一黯,又長長地歎了口氣。

  「看來她是沒指望成為我嫂嫂了。」

  「啊?」

  「好可惜,難得哥哥會為一個女孩子如此癡迷。聶平,你知道嗎?她真的很特殊, 我一看見她,就覺得她和三哥是再相配不過了,誰知道——唉!」楚夢月又歎氣,神情 非常懊惱。

  「她已經是人家的妻子嗎?」聶平問,兩個人繼續往前走。

  「還稱不上是,不過也快了,王掌櫃說她馬上就要嫁入柳家做少奶奶了。唉! 可憐的哥哥——」楚夢月鼻子吸了吸,一副就要哭出來的模樣。

  「哦?已經定了親?那就沒辦法了,要楚兄死心吧!」

  楚夢月聞言又轉過頭瞪他。

  「你真是既冷血又無情,什麼沒辦法,要哥哥死心,你以為感情這麼容易收回,說死心就能死心嗎?」

  「不死心又能如何?難道你希望楚兄一輩子想著得不到的人嗎?」聶平這麼說。

  「她又還沒有嫁入柳家——」楚夢月喃喃道,自己也知道這理由有多牽強。

  「親事都定了,她早晚是柳家的人。」

  「我該怎麼跟三哥說呢?他一定會很難過。」

  「實話實說,難過總會過去。」

  「有這麼容易嗎?」她很懷疑。

  「以楚兄的個性不會讓這件事困擾他太久的。」聶平說。

  「希望真是這樣。」楚夢月憂心道,沒注意大街轉角忽然出現一輛馬車。

  拉車的是兩匹馬,車廂兩旁有銀漆寫著大大一個「柳」字,如入無人之境般急駛而 來,要不是聶平拉著她往旁邊一閃,她此刻肯定已被馬蹄踐踏而過,非死即傷地躺在這 大街上。

  待這陣慌亂平息了,幾位好心路人向他們靠了過來。

  「你們沒事吧?需不需要請大夫過來瞧瞧?」

  「我們沒事,謝謝這位大叔。」聶平向擔心他們的路人致意,懷裡還擁著不斷顫抖 的楚夢月。「請問——諸位鄉親可知那是誰家的馬車?何以在這行人眾多的大街上急速 奔馳?」

  「是柳家公子柳文信的。」一位大嬸回答了他的問題,臉上表情甚是輕蔑。

  「他這麼匆忙八成是趕著上『杏月樓』去了,誰不知道他寵愛的名妓陸小蝶脾氣大過貴族千金,柳家公子只怕去晚了,挨陸小蝶白眼,哪裡還顧慮得到這大街上的路人呢 ?」

  「柳文信?」躲在聶平懷裡的楚夢月抬起頭。「他不就是——」

  聶平捂住了她的嘴,把她的頭又推回自己懷裡,然後對圍觀的路人說:「我們已經沒事了,謝謝各位關心。」他這話便是讓大夥兒散開,而那些大叔大嬸聽他這麼一說也 就各自忙自個兒的事去了。

  沒一會兒,路旁只剩摟摟抱抱的聶平和楚夢月——看在別人眼裡,他們是摟摟抱抱沒錯!

  「喂,你幹嘛不讓我說話?」見路人盡散,楚夢月喊著。「你不知道嗎?那個叫柳文信的就是江姐姐的未婚夫婿啊!」

  「這種事用不著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聶平悄悄放開她,不敢相信她居然沒有就他摟住她這件事大呼小叫。「城裡的人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你多說了只會讓那姓江的姑娘更難堪而已。」

  楚夢月壓根兒就沒注意到自己給人摟住了好一陣子,她驚魂未定,思考路徑像打了結似的死硬不通。不過她同意聶平的看法,是不應該在這兒提起江青璃,她顯然會是個 可憐的新娘子,她不應該再宣揚這樁婚事以免令她的處境更加難堪。

  為什麼會這樣?她倚著牆思索起來。

  為什麼這麼個孝順善良的人卻必須嫁給那樣的紈胯子弟為妻?她應該嫁給她的哥哥 ,受她哥哥一輩子的呵護關愛才對呀!月下老人究竟是怎麼牽的紅線?

  「啊!」她忽然尖叫起來。

  聶平一驚,心想她必定是記起剛才那一幕了。該死,他也不想抱她,是生死關頭沒 別的選擇,她難道忘了?

  「啊!」楚夢月又喊。「你——你——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居然——」

  「我是為了要救你,小姐,那輛馬車——」

  「哎呀!我不管,我不管啦,你一定要負責啦!」她直跳腳。「居然把人家剛買的東西扔了一地,你瞧,全都弄骯了啦!」

  聶平張嘴瞪著她,良久之後才長歎了一聲。

  柳夫人蹙眉等候,好不容易才盼著兒子進門,她既焦急又生氣,不等兒子向她請安 便站了起來,怒聲問:「你是不是又上『杏月樓』去了?」

  「娘?」看見母親的柳文信非常訝異,不過隨即露出笑容朝她走去。「這麼晚了您 還沒歇息?睡不著嗎?是不是那兒不舒服了?」

  「我要真有什麼不舒服也是讓你給氣出來的。」柳夫人氣惱地坐回椅子上。

  「再過十來天就是你的大喜之日,媳婦都快進門了,你還成天往煙花之地跑,這——這簡直是太不象樣了。」

  柳文信外表出眾,風流倜儻、一派斯文,正是時下姑娘最欣賞的類型;他在母親身旁坐下,以笑容安撫著母親的怒氣。

  「您是怎麼了嘛?娘,我不過是悶得慌,跟幾位朋友找個地方聊天小酌,這也值得 您生這麼大的氣?」

  「你不要以為我少出門就什麼事都不知道。」柳夫人氣得皺眉。「你跟那個陸小蝶牽扯不清,要是這話傳揚到江家母女耳中,我看你這門親事是吹定了。」

  受到責難的柳文信不耐地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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