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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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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範丞曜追出去的時候,葛薇蘭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阿笙尋問要不要馬上派人去找找看,範丞曜默認點了點頭。 害他這幾日老是掛念著她,害怕她出事。她今日明明見到他,卻視而不見,叫他情何以堪? 要命,就算把上海翻過來,他也要把她找出來。 範丞曜想過與她再見的場景。若是阿笙找到她,他會帶她到在青玉巷的範家公館。若他們有緣再遇,在某個街頭,駐足相望。不管哪種情況,都比此時好上百倍。 範丞曜萬萬沒有想到,他與她再見,是在這樣糟糕的情況之下。葛薇蘭倒不覺得「糟糕」二字可以言之,那場面對於她過去的那些平淡年月來說,簡直算得上驚天動地。 齊刷刷的六支槍口對著自己,她當然驚得花容失色,再說她一點準備也沒有。因為她不過是送酒水到蘭廳,而她不小心錯開了梅廳的門。 在開門的那一刹那,她已經知錯了,忙想要退回來。只是慣性使然,門還是被打開了。說實話,她是無辜的,她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昏暗光線下那幾個人的長相。只看到黑溜溜那六支槍口,她開始還懷疑過槍膛的真實性,但到底還是驚惶失措。等她再看清楚那幾個人兇神惡煞的表神,她手的託盤「哐啷」地落在了地上。 然後,她聽到房間裡有人說話:「柴震,這是在青幫的地盤上,你為免太囂張了?」 葛薇蘭並不知道她是如何走出房間來的,只是有人大喝了一聲:「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她覺得那聲音極熟,抬頭看到範丞曜坐在角落中。 燈光映著他的半張臉,目若寒星,讓葛薇蘭不由得打冷顫,只覺得心怯,不敢上前。忙蹲下身子拾起被她摔碎的酒瓶。酒瓶東零西碎地摔在地上,她撿得急,碎片讓手指尖滲出血來。 她聽到範丞曜對她喝叱著:「撿什麼撿,出去!」 出了房間,葛薇蘭依然覺得心驚膽戰。一路向桑桑辦事的菊花廳奔去。 桑桑倒是比她想像中的鎮靜,葛薇蘭如此這般,從頭到尾對她講完,她才從賬本裡面抬起頭來,「這麼說來,他看到你了?」她盤算的是另一件事情。 葛薇蘭輕呼了一聲,她一急便把這件事情給忘了。她並不在大都會舞廳裡做事,只是今日小美讓她代班。桑桑已對她說範丞曜晚上會來,葛薇蘭想,注意一些他們應該不會碰面。她並不知道他們在梅廳,「不是說在二樓的雅苑?」 「開始是準備著那裡,只是不知怎麼去了梅廳。」 「桑桑,你說他們在談些什麼?」如此劍拔弩張之勢。 「哪裡是我們能關心的事,」她抬頭看到她一臉蒼白,雙手撲在桌上,指尖懸空,正在不住地顫抖,她問:「要喝點熱的東西嗎?」 是該要壓壓驚,葛薇蘭端著熱杯子在菊花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雙手環住杯壁,覺是指尖有些發痛。 桑桑叫起來:「哎呀,你的手流血了。」 葛薇蘭抬起手,果然中指上一道長長的口子。正看著,門突然被人撞開了,她猛抬頭,如驚弓之鳥。 是範丞曜。 驚魂攝魄,葛薇蘭覺得心累。 桑桑尷尬地迎了上去,她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哪知竟這麼快。基於禮貌,葛薇蘭也站了起來。桑桑原以為他會先質問她關於認不認識葛薇蘭這件事,哪知範丞曜對葛薇蘭說:「你怎麼搬家了?」 這回換葛薇蘭瞠目結舌,她原以為他會問她關於那個吉祥結的事情,就算不是這樣,也應當是剛才的事,怎麼會是這種不足掛齒的小事?她呵呵地笑著點頭,發現他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她用手捂住流血的指尖。 范丞曜讓桑桑去拿些止血的藥水來,葛薇蘭想推說不必,她可沒有那般脆弱。桑桑離開,這房間裡只剩二人,讓葛薇蘭渾身不自在。 他似乎在觀察自己。 「你怕我?」這是他得出來的結論。 「還好。」葛薇蘭恨不得有條裂縫,自己頃刻間可以消失掉。範丞曜是後來才知道葛薇蘭一般不知道如何回答別人的話,或是自己緊張的時候,總是說「還好」敷衍了事。 他想著是不是剛才的事情讓她心有餘悸,便找些舊事來說:「我後來去公寓找過你,你搬家了。」葛薇蘭並不說話,他沉吟片刻又問:「怎麼突然搬走了?」 「是哦,早就想搬了,那天正巧有時間。」她馬馬虎虎地回答他。 「你——」 「嗯,什麼?」 「沒有。」他本來是想問她那日在大戲院看到他時為什麼跑掉,轉念一想,她大概不會說吧,他與她還是生疏而有禮。就像他現在終於知道,他一直在找她,她卻一直在大都會。離他最近,卻又最遠。 葛薇蘭有些坐立不安,所幸桑桑很快回來。範丞曜卻沒有要走的打算,好在阿笙正巧進來找他。 範丞曜轉身要走,問葛薇蘭:「有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 問得葛薇蘭愣頭愣腦。 「我只是想感謝那天晚上留宿的事情,沒有別的意思。」他找她就僅僅是為了這件事情? 他突然問起,葛薇蘭腦裡一片空白,本能地搖頭。 「房租的事情?」 「房租?哦,已經付清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範丞曜若有所思地點頭,說:「那麼你想到的時候,再跟我說也不遲。你可以來找我。」 「沒有什麼事情。」葛薇蘭一口回絕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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