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成謎 > 有個人可以想念 | 上頁 下頁
三十四


  沒有人說話,她看不到啟航還笑著的眼神,暗淡了下來。

  「好不容易遇到一定要一起吃飯,心愛。」何蘇回頭叫她的名字,他料定她不會走遠。

  啟航向他身後望去。

  心愛深呼吸,燦爛地笑著出場。

  四個人就近找了一家西餐廳。心愛一直面帶微笑,啟航不語,不看心愛,動作中規中矩。

  何蘇打破沉默問啟航:「公司還順利吧?」

  啟航輕鬆地笑著說:「還不錯,正做一個新的案子,若是和你的公司簽了合約,有專業製作的支持,就更順利了。」

  他笑,何蘇也笑,似講了一個笑語,心愛也跟著笑。

  氣氛似緩和不少。

  應姿說:「心愛,你看上去更漂亮了。」

  啟航抬眼看她,進餐廳後第一次。

  「真的嗎?應姿,你也漂亮了。」

  啟航看向心愛,問了一句:「過得好嗎?」

  「很好。你呢?」

  啟航點頭,嗯了一聲。

  應姿拿過何蘇手中的酒,為心愛倒上,「慶祝一下,實在太久未見。」

  何蘇說:「別喝太多了。」

  「才剛開始,今天喝得不多。」

  啟航說:「可別喝得太多。」

  氣氛又尷尬了起來。

  午餐吃足一小時才散場。

  啟航跟在心愛和應姿的後面,沒有見到何蘇,問心愛:「何蘇去哪裡了?誰送你回去?」

  「他去取車。」

  應姿說:「我去洗手間。」

  心愛與啟航獨處。氣氛又添尷尬。

  「心愛。」啟航說,和她並排卻並不看她。

  「啊,想起來了,給你演奏會的門票。」她從包裡慌張地拿出一張門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害怕他會說些讓她難堪的話,諸如,我很抱歉。

  啟航拿在手中,未細看。他說:「終於如願以償。」

  只聊了兩句。何蘇去而複返。

  心愛笑盈盈地坐上車,對啟航手語:「再會。」心裡想著何蘇來得真及時,否則自己不知道如何撐下去。

  何蘇轉著方向盤,「我來得好像不是時候。」

  「不,正好。」

  車子左拐,他在後視鏡看到啟航依舊站在門外。

  他站在那裡,連應姿什麼時候回來,亦不知。

  她輕聲說:「還愛著她,連偽裝也覺得吃力吧。」

  啟航低頭。

  當晚,陶言街小區啟航的公寓裡,他一個人坐在陽臺上,又是一個冬天。黑色天幕,星光並無多少,啟航想起他夏天開始的時候和心愛一起坐在這裡,她問他牛郎和織女。七夕早過,人也各自天涯。

  他拿出心愛給他的演奏會門票,紅色的小格子背影,彰顯藝術家的低調與任性。左下角赫然寫著,金沙歌劇院。他想起他曾經對她說,若是有一天,她站在舞臺上,他會向她求婚。

  雖然那時是為了讓她重新彈琴,誓言猶在耳,說的人和聽的人已經相逢不相識。

  抽屜裡藍色絲絨盒子的對戒,是他們一起挑選的,閒置在角落中,棄之不用。啟航拿出來,在月光下,即使光線微弱,無數切面的鑽石,依然讓啟航覺得刺眼。他放下盒子,流光四溢的切面突然變得朦朧,有水珠無聲滴落。

  白色小禮服,她像天使,純白無邪,坐在黑色的鋼琴後面。曲調悠揚,豔驚四座,台下鴉雀無聲。尾音劃下休止符,雷鳴的掌聲從四方湧來。

  謝禮三次,心愛才從臺上下來。

  後臺,紫欣為她加油,說:「最後一曲,便圓滿了。」

  最後一曲,心愛驚覺。最後一曲是《羅密歐與茱麗葉》。

  紫欣翻看節目清單,說:「怎麼是這一曲。」每日彈不厭煩,還要拿上演奏會,讓眾人受她毒害?

  何蘇笑著插了進來,說:「她獨愛這曲,死活不讓拿下來。」

  "心愛站在帷幕後面,眼神在台下極力搜索。3排23座,位置空空蕩蕩,無人來坐。3排23座,她把票給了熟悉又陌生的那個人,盛情也成空,無人坐的位置像是一個缺。"

  今夜有缺有圓。

  終於功德圓滿,實現在身為芭蕾舞蹈家的母親的夙願。

  晚上十一點二十分,演奏會結束,心愛淚流滿面。那些燈光照花她的眼,像是總要在這個時候回顧一下人生,舊時的那些影像一一在她眼前掠過。

  顏歆說:「喜極而泣,她比別人更努力,才有今時今日。終於如願以償。」

  每個人都這麼說。何蘇皺眉,說:「未必。」

  臺上,與心愛一同出演的人,答禮又答禮,每個人都笑得合不攏嘴。只盼這時刻無限擴大,永永遠遠光芒四射。啟航隨人群離開會所,他沒有坐3排23座,而是另買了票。像是一個不願被人看破心事的小孩。在門外徘徊著要不要進去見見心愛,說些恭喜之類的話。

  要不要見此刻似乎並不必要,說恭喜的人,也不差他一人。只是心裡想見,理智卻覺得相見不如不見。想走又想留的時候,遇到了何蘇。

  「來了。」何蘇問,「還以為你沒有來,要進去和心愛打個招呼嗎?」

  啟航向通往後臺的走廊望了一眼,說:「代我恭喜吧。」

  「太無誠意。」

  啟航要離去,何蘇說:「可曾跳過圓舞曲?」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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