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成謎 > 惟餘心不變 | 上頁 下頁


  蘇子敘說:「他醉心武學,你若是在招式上勝得他一招半式,必定對你大大敬佩,只這個法子能行。」

  沈黎月又說:「那我就和他過個一招半式,勝了他不就成啦。」

  蘇子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個子比自己矮了一頭,手指纖細,不像是常練武的人,便說:「若是你勝不了他呢?」想來天下又有幾個能勝得了他。

  沈黎月說:「除死無大事。」言下之意是我就和他以性命相拼。

  蘇子敘心下愕然,這少俠看著文質彬彬,想不到卻有這般決心,若是二人真個動起手來,以步青雲的個性,要殺他也不足為奇。

  沈黎月問:「公子,你在想什麼?」

  「你知道承影劍在哪裡嗎?」

  沈黎月搖了搖頭。

  蘇子敘說:「這就好辦了。」

  「公子,你說什麼?」

  「我是說,」蘇子敘煞有介事地說,「據我所知,承影劍在西域。」

  咦!不對,大大的不對,江湖中人都知道承影劍在青雲閣,他一定是欺我年幼。沈黎月認定蘇子敘是想捉弄她一翻,卻不知蘇子敘其實是為著她好。

  蘇子敘心想,如果他真去了青雲閣和步青雲以性命相拼,非死即傷,倒不如讓她先兜了個圈子,這會兒他說不定是一時性起,等過些日子,想通了便好。他的父親雖然是雲龍幫的幫主,蘇子敘倒未曾習過什麼武,倒學得滿腹經綸,偶爾做些書呆子事情。

  沈黎月咬牙切齒,卻順著蘇子敘問道:「可是西域又在哪裡?」

  蘇子敘說:「就是從這向西走,翻過三座山,越過三座河,走過一個沼澤,再越過三座河,翻過三座山,那就是西域。」

  「啊,這麼遠,那要走多久啊!」他想把她累死啊!她想要的東西明明就在眼前。

  「心誠則靈。」

  這會兒一句話把她推得老遠,可是她也不是省油的燈。

  青雲閣地處城南郊外。

  朱門石獅,門外高懸黝黑色大扁,端正地寫著「青雲閣」。大院五進五出,占地數百畝,飛簷碧瓦,倒也有幾分壯觀。

  新月銀輝撒在院子裡,一個黑色的身影閃身進了高牆。黑影在夜色中幾起幾落,伏在主屋的房頂上。大廳裡燈火通明,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房頂上,黑衣人揭開一張瓦片,光線從屋子裡射到黑衣人的臉上,掩著黑巾的臉,只看到一雙眼睛,皎潔若星。黑影透過燭光,看到瓦片下面是一張八仙桌,桌上左右均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

  黑衣人傾斜了身子,看到桌子的右首坐著一個紫衣男子,左邊是一個白衣男子。從上向下看,皆看不清容貌和年齡。只聽那白衣男子說:「我聽我爹說青雲閣收到鑄劍山莊的請帖?」這個聲音倒有幾分像蘇子敘。

  紫衣男子端起茶杯,悠閒地喝了一口,笑著說:「今天才收到的消息,你消息還真靈通。」

  白衣男子又笑道:「鑄劍山莊好歹也是我舅舅的,我聽我爹說舅舅這次打算收山了,借這次五十大壽,金盤洗手,想來這次的無雙劍,是鑄劍山莊最後的一把劍。舅舅怕有人從中作梗,我便向舅舅推薦由青雲閣作保。」白衣男了哈哈笑了起來,手中晃動著搖扇,甚為得意,「忘了告訴你,這無雙劍可是承影劍的剋星。」

  黑衣人在房梁上聽得糊裡糊塗,什麼鑄劍山莊,什麼無雙劍,只是這些都與她不相干。眼波微動,她從懷裡摸出一個油紙包,撕破一角,食指輕彈,白色粉末從屋頂一點一點地飄落在紫衣男子的茶杯裡。

  那些粉末溶入水便消失不見,黑衣人正在得意。突然間,紫衣男子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黑衣人心裡一驚,以為他發現了自己,手中的油紙包差點落地,卻見他叫了一個家丁進來。黑衣人這才安下心來,嘴上哼著,草包一個,扣上瓦片,又幾起幾落向院子深入走去。

  暗黑的回廊裡面,一個小丫頭打著燈籠走了出來。眼前突然黑影一晃,耳邊風刮過衣裳的聲音還沒有消失,丫頭正想尖叫,卻被一支手臂從身後捂住了嘴,一把短小的匕首劍放在她的頸邊,在月光下熠熠生輝。黑衣人在她耳邊狠狠地說:「不要叫,否則我就殺了你。」

  丫頭被捂住了嘴巴,只能發咦咦呀呀的聲音,不住的點頭。

  黑衣人說:「我問你,你家主人的劍放在哪裡?」

  丫頭咦呀著又搖了搖頭,是說她不知道。

  黑衣人皺眉,手中的劍向丫頭的頸裡更逼近了寸許。

  丫頭這次更猛烈地搖了搖頭。看來她是真的不知道。

  黑衣人陡然放開了她,一躍而上去了房頂,對丫頭說:「我不殺你,快去告訴你家主人,有人來行刺啦。」那語氣裡頗有幾分頑皮,哪裡像行夜的盜賊?這黑衣人正是蘇子敘日前在善枷寺裡見過的沈黎月。她離開善枷寺以後,準備好行頭,這晚便到青雲閣裡來先行刺探一番。

  那丫頭在原地呆了半晌,這才神色慌張地向前院裡跑去,嘴裡不停地叫著:「總管,總管,有刺客!」她的叫聲在安靜的夜裡,如投入湖中的瓦塊,引起喧然大波,大廳裡白衣紫衫晃動,剛才在廳裡聊天的二人便向後院奔去。

  沈黎月早已伏在大廳對面的樹梢之上,她在對岸看得仔細,看大廳裡沒有人,又一躍而下,心裡很是得意。原來皆是草包一堆。

  二人去而複返不過是一盞茶的工夫,沈黎月隱在大院的樹梢上,看到白衣人先進大廳,借著燈光的,看到那人的側面,是蘇子敘。沈黎月心裡也不奇怪,她在屋頂上聽二人聊天時,便覺得他聲音很熟,料定是他無疑。

  蘇子敘進得大廳,突然尖叫一聲。紫衣男子跟在後面快跑了進去,蘇子敘指著大廳正中的那幅迎賓圖欲說還休。

  紫衣男子一看,卻見那畫上寫了幾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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