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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吱!他看什麼都礙眼似地驅退他們——踅回桌前,拿起算盤又放下,沒有興致計算數字,元寶銀兩突然失去了吸引力。

  煩躁踱到窗前,雨打芭蕉,唗、唗、唗……下了一天的雨,煩!

  眼角瞄到八角櫃上的錦盒,臉色一沉,眉頭倒豎。該死的金寶!叫他把東西扔了還不扔!

  煩悶轉為怒火,他急匆匆拉開門,提高聲音:「金寶——你在這裡做什麼?」

  馮家總管正要敲門,門卻開了,他一隻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

  「爺,宮……宮裡的信差來……來了。」

  又來了!馮邢琰撫著頭問:「這回又要什麼了?」

  「呃,容王妃想要揚州半臂錦、百煉銅鏡,德王妃——」

  馮邢琰沒耐性聽下去。

  「全交給你辦,你親自挑選一等貨,派人送上京,別忘了附上賬單,加上工資、車馬運費。」

  「是。」這些都容易辦,「還有一封密函——」馮家總管看主子臉色,立刻閉嘴,打開密函替主子朗誦密因內文:「親親吾弟——」

  剛一開始就被喝止。

  一聽這做作的稱呼,就知道是排行第四的楚王。

  「那些無關緊要的字句都不必念了,直接講重點。」

  馮總管快速瀏覽寫得密密麻麻的四大張紙,歸納重點十三字:「父王情況轉危,勿讓懸念變遺憾。」

  一會兒穩定,一會兒轉危,那些人在搞什麼鬼!馮邢琰重擊桌面,握緊的拳頭垂在身側。

  「吩咐金寶、銀寶,我要出門!」

  這可是因情況轉危,他不得不才去見她!

  他到時,看到她撐了一把傘,蹲在花叢邊,一鏟一鏟地挖洞「要什麼條件,你才肯答應完成一個老人的願望?」

  她抬頭,看到他,蒼白如素絹的臉出現一抹顏色,低下頭不願睬他。

  「我不想逼你。」他上前,為他撐傘擋雨的隨身昆侖奴也上前。

  她惱他:「那就走。」

  「除非你答應。」

  「不。」她音量不大,語氣卻堅決,放下鏟子,撐傘跑進屋裡。

  他大步跟在後,碰的跨進門,隱忍火氣的嚴峻聲音透著威脅:「你要我毀了奚家的一切,才肯答應?」

  她聞言,快速旋身瞪他——「你不可以那樣做!」

  他冷嗤一聲,無需費吹灰之力即可達成。

  她看著他自信篤定的態度,心裡產生猶疑,埋怨不解地瞪視著他,「為什麼找上我?」

  「因為你是司馬業的女兒,迄蘇力克推崇你。」

  原來他是從阿爾達父親迄蘇力克那兒找到她的。

  「我要的東西據說藏在隋煬帝陵墓裡。」馮邢琰誤以為司馬蒹葭軟化了,「隋煬帝葬得倉卒,又為預防盜挖陵墓,整個吳公台下肉眼能辨的就有大大小小二十幾個疑塚,無法一一開挖。」

  主要原因卻是怕引起世人注意。要是讓人知道當今皇上為了奪寶盜挖前朝帝王墓,王室顏面何存?

  「時間緊迫以及為避免消息走漏,我需要一位頂尖可靠的盜墓能手。」

  她知道隋煬帝陵在哪裡,去年她曾進去玩過,裡頭沒什麼好玩的東西。

  「你找別人吧。」

  馮邢琰期待她的首肯,不料被潑了一盆冷水。

  「很好,我會讓奚家父子知道是誰害他們無家可歸的。」他陰惻惻地咬牙。

  「你——你不講理!」司馬蒹葭氣惱地跺腳,原本她還打算把位置畫出來讓他找別人去盜。

  「我就是非找你不可!」他不容她再三拒絕,傲強的性子全被她激出來了。

  可惡的人!她握緊小拳頭,強調道:「我答應過我爹,不盜墓!」

  「我馬上叫淮南節度史長孫弦,派官兵查封奚家名下所有的商號。」

  「等等!馮爺——」奚裕生跌跌撞撞沖進來。「我來勸她!」

  馮邢琰身體一僵,他是她的夫婿——奚裕生偷聽一會兒了,他原本是要來跟司馬蒹葭耍耍威風的,他爹終於答應讓他納妾了。

  幸好讓他聽到了,要不然他們奚家就要毀在她手上了。

  略帶酒意的奚裕生在馮邢琰面前逞大丈夫的威風:「我爹待你不薄,事事都依你,連你三天兩頭往墳墓堆裡跑都不管,你——你就不肯為他做件事!」

  「你要我去盜墓?」她不解地質問:「你不是看不起盜墓的行徑?」

  奚裕生臉上一陣難堪,嚷嚷道:「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幹這種偷盜肮髒的事!」

  司馬蒹葭背過身,不想看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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