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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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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冷冷的手指環住溫熱的馬克杯汲取暖意。其實她不愛巧克力的,令她眷戀的是自遠方捎來的溫暖情意。 阮滄日步回桌前,只手拆開桌上的牛皮封袋,眼神一亮,機票送來了! 「我訂了機位,三月初回臺北。」思念,按捺不住的衝動。 「多……多久?在臺北?」她微怔。 他察覺她語氣中的遲疑,不由心頭一凝:「一個星期,怎麼了?」 「沒有。」突然,她覺得自己好傻,輕笑道:「只是忽然想到,習慣了這樣跟你談話,要是面對面時,我說不出話怎麼辦?」 話筒的一端沉默片刻,傳來溫暖低沉的聲音:「我只要看到你就夠了。」 她胸口一悸,紅雲翻上臉頰,潤了潤唇,說不出話── 「還有十二天。」他數著,希望能立刻穿越時空。 一道電光在黑夜中閃過── 轟隆!飄雨的夜空雷聲巨響,這是今年的第一道雷。 第一響春雷。雨勢轉劇,滂沛雨水傾盆而下,宣示著季節的變遷、時序的遞嬗。 春天來了!今年的春天似乎來得早…… 「我想你──」在另一道雷鳴之前,她壓抑不住說。 轟隆隆的雷聲正式揭開春天的序幕。 像是定期東飛的候鳥,為了她,他每兩個月飛越半個地球。 三月,初春,新綠攀上枝頭。 短短一周,他理所當然佔據了她工作以外的每一分鐘。 五月,黃梅雨季。 酸甜的愛情持續加溫發酵。 七月,在夏蟬開唱之際,他又回來了。 這次他有個計劃── 「跟我到瑞士去?」 她吃驚一愣。 他補充道:「我的意思是這個暑假。」 雖然學校休息,可是他無法整個夏天留在臺北,兩個月一次的相見無法滿足他的渴望,握住她的手,他請求道:「來瑞士陪我好嗎?」 她為難地低下頭。今晚,她突然對自己、對兩人感到遲疑! 晚上,在阮家吃飯,席間,阮家父母不斷暗示提到婚姻大事,他沒正面回答,但她看得出來他不抗拒,甚至是歡迎的態度。她是怎麼回事?想到結婚這件事,幸福的心境搭上了陰影,唉…… 看她歎息,他眉頭一擰怕希望落空,立刻接著說:「我安排康易磬參加音樂夏令營,這個暑假他是不能回來了,我打算安排他母親去看他,如果你也一起去的話──」為了達到目的說服她,他已經沙盤推演多次,一招不行還有一招,威脅利誘全使上,定要說服她。 「你不能這樣……威脅人……」她嘟嘴埋怨。 他耍賴地端臉、扮著嚴肅的面孔,打算逼迫她答應,不料話一出口卻是溫柔的懇求語氣:「你去不去……嘛?」 「不公平──」她內心掙扎著,她想永遠跟他一起,可是卻害怕承諾……驀然她發覺當美夢成真時,其實心裡卻藏著漫步雲端、不踏實的感覺,潛意識等待著墜地的時刻,因此她不敢計劃未來! 如果──他要求她的承諾,那該怎麼辦?也許他會認為她不夠愛他,但不是的,只是……只是她無法相信自己! 一個對自己缺乏信心的人如何得到幸福? 「告訴我,你在煩惱什麼?」他輕撫她顰蹙的眉頭。 她仰臉凝望的眼神充滿苦澀。「你會不會後悔?周遭的人開始認為我們應該結婚,甚至有人提醒著,要我把握機會,在你改變主意之前套牢你,以免你後悔了、改變主意──」 「我永遠不會改變!」他收緊擁抱,強調決心,沒想到令她更加退縮。 永遠! 「我沒辦法像你一樣,我無法堅定說出承諾,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害怕面對未來──」她愧疚的眼眸,水氣氤氳。 「傻瓜,我不需要你的承諾。」他瞭解她的感覺,因為來自自己長久的拒絕。「我永遠永遠不會放手的,我會一直等待,直到你相信為止,我不會要求你承諾什麼,或是立刻嫁給我,反正我絕不可能把你讓給別的男人的!所以你看,有沒有你的承諾都無關緊要,只要我的──而我打算一輩子都纏著你不放,一輩子都不放手!」 「可是,這樣對你不公平,我──」 他以手制止她欲語的唇:「只要告訴我一件事,你愛不愛我?」 「我愛你。」她一秒遲疑也沒有。「可是──」 「這就夠了。」他吻住仍帶遲疑的唇瓣。「我只要你的愛。」 「這樣真的可以嗎?」 他加深需索的熱吻,以行動證明;她輕歎一聲,猶豫的心輕易屈服了。 「這個夏天到瑞士去陪我?」他不忘借機要求。 「嗯……」輾轉親吻,在喘息的片刻,依稀聽見她的回答。 八月,巴黎,天氣清朗無雲。 在蘇黎士待了一個多月,終於阮滄日得空,陪韓惟淑到巴黎來看望康易磬;計劃停留五天,然後跟已在巴黎停留一個多月的康母一起回臺灣。 阮滄日與巴黎音樂學院的副院長略做交談、瞭解康易磬的狀況之後,牽著韓惟淑的手,參觀校園,漫步至康易磬正在上課的學院。 「待會兒,我們跟易磬的媽媽去吃飯?」身著白色短洋裝的韓惟淑好奇張望校舍橫樑高掛的音樂家銅像。 阮滄日含笑應了一聲,大片大片的玻璃窗邀進燦白的陽光,在四處晃蕩的她身上撒下金芒吸引著他目光,倏然眼角瞧見走廊逐漸接近的人影,閒適的心情立即轉為警戒,一個念頭閃過,他突然動作、跨步上前,攫住飄移的光影,俯身印上驚訝微張的櫻唇;她愕然一愣,隨即被他熱烈的吮吻淹沒意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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