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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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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警告的瞪視令她將到口的疑問吞了下去。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改變了主意。「我只不過是給他一次機會。」語含熊熊怒氣,不佳的情緒主要卻是針對自己。 「你的意思是……他可以參加音樂賽了?」她小心求證。 「不,他得先證明他有這個能力。」看她沒動作,他提高聲催促:「我的時間不多,讓他立刻過來,否則作罷。」他已經開始後悔自己不經大腦的決定。 她終於瞭解,不過突然想起的事澆滅了剛萌生的希望,她懊惱支吾:「他今天沒來學校……」失望滿溢臉龐。 也許他該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但話卻又不受控制地說出口── 「這個週末上午,我有空;就在你家好了。」 她驚駭萬分、明顯抗拒的表情,讓他更加氣忿自己失常的提議:「不肯?那就算了!」 「不是!」她連忙搖頭。為難地問:「不可以在學校嗎?」 「我不想浪費時間,大老遠跑到這兒。」光興私校位於臺北市郊,來回一趟得花上幾個小時。 「我……家離市區也有一段車程──」 她搬家了?記得以前她住在離他家別墅不遠的新興高級住宅。 「……還是到學校來比較方便?」她徵詢地望他一眼。 似乎,她不願意讓他知道她住的地方?他無法容忍這個想法,衝動地,他說:「給我你的地址。」 無法可想,她只得說出令她遲疑的事實:「我……我的家裡沒有鋼琴。」 她垂首屏息以待他嘲諷的大笑或挖苦的言辭── 不料,片刻沉默後,只聽他說:「那就到我家來,這個週末上午十點。」 她訝然抬眼,人已背轉身── 「老師,請用茶。」 韓惟淑趕快接過,對裝扮樸素、掛著親切笑容的四十出頭的婦人道了謝: 「不好意思冒昧來打擾你,因為易磬今天沒來學校,我等不及要告訴他好消息,他有機會參加鋼琴賽了,所以──」 「鋼琴賽?」康易磬的母親林玉鈴困惑地問。 「易磬沒告訴你嗎?」韓惟淑遲疑地說:「這是一項青少年的鋼琴賽,是歐聯基金會主辦的,主要是選拔在音樂方面有優異表現的青少年,提供他們到外國進修的機會。」 「出國?那不是要很多錢?」 「不是的,經過比賽產生的優勝者有高額的獎助學金,足夠支付學費、生活費的。」韓惟淑擔心康母反對,試著說明她之所以鼓勵康易磬參賽的原因:「易磬是個非常有天分的孩子,他對音樂有很高的領悟力,我想康太太也明白?」 「是呀,他小學的鋼琴老師一直稱讚他鋼琴彈得好,他自己也很喜歡鋼琴,練琴都不需要我管他。」林玉鈴因回想起往事而微笑,這都是孩子的爸爸還在世的事了。 「並不是每個喜歡彈琴的孩子都能有易磬這樣的成就,他有絕佳的天賦,我很想幫助他,可是能力有限。康太太,如果易磬有出國留學的機會,你不會反對吧?」 「我……」林玉鈴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從沒想過自己的兒子能有機會出國念書。 這時,康家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老大,今天晚上我們再到『花中花』喝一ㄊㄨㄚ!」操台語口音的男人,高亢嚷叫。 「沒問題啦!哈……」一個醉酒的男人扯著大嗓門說:「順便找阿六仔、扁頭、青虎,他們一起來!」 「是,老大。」 隨著碰撞聲,一夥人的聲音愈來愈近,大門被人用腳踢了開── 「碰!」 一名酒醉、約四十歲的男人被幾名較年輕的男人攙扶進門。 「大姐,老大喝醉了,我們送他回來。」其中一名理著三分頭、帶刺青的男子對林玉鈴說。 林玉鈴不好意思地望了韓惟淑一眼,急忙招呼他們:「你們快點把他扶上去房間,這裡這裡,左邊第二間。」 韓惟淑錯愕地聽到應是康易磬舅舅的醉酒男子連聲髒話、低咒不休: 「誰再說我醉了,我就宰了他!誰不知道我黑龍是千杯不醉,你們這些兔崽子哪是我的對手……」 「老師?你怎麼在這裡?」 韓惟淑猛回神,眼神仍難掩驚駭── 「易磬,你回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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