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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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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錯?杜聰文不滿地瞪她。 「報上都快把你吹捧上天了,有篇報導不是說,你有一雙魔力的手,能賦予樂曲新的生命,還說技巧絢爛、氣勢磅礴,有若音樂中的雄獅……」湯晨星嘴裡背誦著從新聞報導中看來的字句,心裡卻嘀咕著這些記者先生、小姐還真能寫,不怕死後下十八層地獄。 說了半天,湯晨星發現杜聰文的臉上,並未知她預期地出現驕傲不可一世的神氣,反倒是一臉漠然。「你對他們的評語不滿意嗎?」 「都是些無聊的文字組合。」他對那些對音樂一知半解的記者。所寫的文章向來是不屑一顧的。 「你不在乎他們說什麼?」 「哼!他們根本什麼都不懂!」 「就算他們批評你爛透了也無所謂?」 「我懶得理那些無知的人。」 「我也算是無知的人,怎麼我睡著,你就氣成這樣?」湯晨星口直心快地問。 杜聰又一時語塞:「我……我……都是你的錯,你想睡覺就別跑到音樂廳去丟人現眼。」 「是杜懷德叫我去的。」 「他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他又起了一把無名火。 「如果你覺得我不該去,你可以不給他票;那我就──」 杜聰又一聽,瞪圓眼,激動地問:「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我的錯,我自作自受、活該受罪?」 湯晨星眨眨眼。他的脾氣真是說來就來。 「要不是懷德一直拜託我,我才不會為你這個音樂白癡浪費一張票,要是知道你會在那裡睡覺,我情願取消這場音樂會。」他繞著圈,忿忿地吼著。 湯晨星無所謂地看著他像顆正在洩氣的氣球團團轉,呵──她打了一個無聊的哈欠,沒想到跟他說話還真累,平時,她總是稍微刺激他一下,等他臉氣鼓鼓地像只河豚後,就不跟他玩了。她忍不住又打了一個更大的哈欠──他的氣該發得差不多了吧?她不想再玩了。 「不要再為了我的事生氣了。」她揮揮手,打算回去休息。 杜聰文漲紅臉:「我說過我沒有,你別抬舉自己。」 「我是不是抬舉自己,問別人就知道。」杜聰文真好笑,大方承認他在生她的氣又不會怎樣?反正他沒有一天看她順眼過。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你說清楚再走!」他皺眉,插腰問。 湯晨星懶懶地回頭:「我回臺北後,只要打通電話給杜懷德還是阿娟他們,就會知道你是不是還為了『我』……」她特別拉長這個「我」字。「……的關係,悶悶不樂、鬱鬱寡歡──」 「我絕對不會為了你悶悶不樂、鬱鬱寡歡,你在我心中毫無分量!」杜聰文身子一挺,立誓般的握緊拳頭。 「那最好,我可不喜歡在你心裡占太大的位置。」這下杜懷德該滿意了吧!湯晨星嘴角不禁上揚,出了琴房,又伸個頭回去說:「對了,差點兒忘了告訴你,剛才你彈的那首曲子聽起來怪怪的,還是垃圾車放的錄音帶比較好聽。」 「湯晨星,你太過分了──」杜聰文的怒吼聲響徹整棟別墅。 在樓上,杜太太匆忙跑出房間,雙手掐著同樣因聽到杜聰文吼聲而出來的杜懷德問:「聰文又怎麼了?誰敢惹他生這麼大的氣?」 「媽,沒事的。」杜懷德一邊安慰她,一邊在心裡祈禱,希望晨星不會故意整他,在大哥的怒火上倒火藥。他的心忐忑不安地跳動…… 她的暑期工讀終於結束了! 「這兩個月辛苦你了。」杜大太以紆尊降貴的態度對湯晨星一笑,隨後吩咐管家:「李碌,你送她下山搭車,我進屋去了。」 杜懷德幫湯晨星把行李放進車廂。俏皮地對她行個軍禮:「謝謝。」 不知道湯晨星用了什麼方法,讓大哥這幾天「生氣」勃勃──只要看到湯晨星,就像是鬥牛場上的公牛鼻翼僨張、忿然噴氣──對其他人卻比平常多一分耐心。不會動不動就發火。湯晨星真愛吊他的胃口,怎麼就是不肯告訴他,她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大少爺。」李碌喊著。「你要出去嗎?」 杜聰文穿著一身黑,如同他臉上的表情一樣走過來。 「大哥,晨星要走了。」杜懷德多事地說。 「我出去,不回來吃飯。」杜聰文看都不看湯晨星一眼。 杜懷德捨不得錯過最後的機會,唯恐天下不亂地說:「大哥你也要下山,正好可以順道送晨星,省得李碌跑這一趟。」 「不必麻煩。」 「我不要。」 兩人同時開口,湯晨星無趣地看杜聰又一眼;杜聰文回開視線,狠狠地瞪杜懷德一眼。 李碌看情形不對,連忙開口:「晨星,我們該走了,要不然,你趕不上十點的中興號。」 杜懷德縮縮肩,避過他大哥指責的眼神,替湯晨星拉開車門:「明年夏天再見嘍!」 湯晨星還來不及表明自己明年不會再來,杜聰文霍然轉頭,狂亂訝異地沖她問:「你明年還來?」 看他一臉驚惶,湯晨星潛伏在心裡的幽默感又冒了出來,捉弄道:「怎麼你這麼高興?」 杜聰文猛地退了一步:「開玩笑!我巴不得能一輩子不再見到你。」 湯晨星柳眉一挑:「彼此!彼此!」 這個夏天就在兩人挑釁對視中結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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