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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出乎意料地,嚴鈺不僅沒有停止行動,反而快捷地射向前,又突然地轉了方向,倏地扣住孫薏茹的咽喉處。

  「爹,救我……」她只來得及吐上三個字,就被嚴鈺封住喉口。

  「等我們找到了『東西』,二一分作五,一人一半,怎麼樣?你快放開她!」孫朝元不惜利誘。

  「放開她!」嚴鈺長手指向柳伶兒,另一手仍冷酷地縮緊扣著孫薏茹的頸子。

  孫薏茹一副快喘不過氣的樣子,雙眼外凸,咽喉發出乾咳聲,只能以眼神哀求父親救她。

  孫朝元大口吐氣,來回地張望柳伶兒跟自己的女兒,一咬牙狠下心:「不行!我費了這麼多年的工夫,才等到她恢復記憶,你憑什麼……」他硬是忍住氣,換了語氣說:「就算你帶走柳伶兒,沒有我身上的解藥,她必定不肯告訴你『東西』在哪兒,你又何必!」

  「你真的不放?」嚴鈺對他的話毫無興趣,不斷加重拍在孫薏茹頸上的手勁。

  眼看自己的女兒已無力掙扎,臉孔因氣窒而扭曲變形,孫朝元仍放不下心中的貪婪,不肯放過柳伶兒。

  「不要,不要殺她……」柳伶兒單薄但清脆的嗓音響起;她拼命搖著頭,盈然眼波中充滿哀求地凝視嚴鈺,希冀嚴鈺會放過孫薏茹。

  這段日子讓她明瞭嚴鈺是個專制霸氣的人,沒有人能左右他、改變他;到現在她還是不能接受,高深莫測、難以親近的金璃宮主,會是小時候那個好心送她藥膏的融哥哥!?

  「我喜歡的融哥哥,不會這樣兇暴的。」柳伶兒不自覺地輕聲把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雖然隔著相當的距離,始終關切地注意柳伶兒的嚴鈺,還是從她的口形讀出話意。聽到柳伶兒這樣的評語,嚴鈺雙眉愈形糾結,怒眼圓睜地帶著惱怒瞪向柳伶兒。

  柳伶兒愕然發現自己正籠罩在嚴鈺突如其來的怒意中,為什麼他……他這樣咄咄逼人地瞪視她?她什麼都沒做呀!可是,他確實是在生她的氣,她不知所措、倉皇地搖頭,忙著否認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的過錯。

  驀然,嚴鈺帶著怒意的眼神一閃,瞟見柳伶兒胸前搖晃的香囊,臉上的怒氣立即斂去。

  「放蛇!」他一手拋開已昏眩的孫薏茹,簡潔地下了命令;轉頭之際,他對柳伶兒挑高一邊眉,彷佛在說──待會兒再跟你算賬!

  「宮主?」龍蠙聽到這樣的命令大吃一驚,這豈不是會傷了伶兒姑娘!?

  「放蛇!」嚴鈺不悅地重複。

  龍蠙不敢再有所遲疑,立即解下腰帶上的錦囊,抓出一把黃色的粉末撒向孫朝元。稀奇的是,這些粉末不僅沒飛散在空中,反而像是有生命似的只朝一個方向奔去,恰巧在孫朝元身迸繞了一圈。

  龍蠙背後的人在龍蠙動作之際,手腳快捷地解下背袋,跟著他之後把背袋拋向空中──一時,數口百計的棕色長蛇方向一致地投向孫朝元。

  在場的人都看呆眼,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孫朝元更是駭然,他還來不及採取任何行動,全身上下即佈滿了蛇,蛇銳利的毒牙深深地陷入他的肌肉,他發出陣陣慘叫,那畫面、那淒厲的叫聲讓人怵目驚心。

  最最令人難以相信的是,被孫朝元以一手扣住的柳伶兒卻毫髮無傷!

  哦──原來伶兒姑娘頸上掛著「辟毒香」!龍蠙心裡歎道。莫怪宮主會下命放蛇,他倒是太沉不住氣了,以宮主重視伶兒姑娘的程度,怎可能不顧伶兒姑娘的安危呢?

  柳伶兒額上的香囊即是與三胞胎偷出宮時,龍小蜚所給的「辟毒香」,是由棗香加上眾多驅蛇避毒的藥草所製成的香囊。「金璃宮」放牧的蛇群一聞到這獨特的香味,就會自動閃開,因此不斷竄動的蛇群,只攻擊孫朝元,對柳伶兒無絲毫興趣,不意中碰到了柳伶兒的衣衫,還會自動彈開。

  但,柳伶兒早已嚇呆了!她全身僵硬,雙眼恐懼地看著眼前隨著孫朝元痛苦掙扎而甩動的一條又一條的蛇,胃液一下竄上咽喉,她一手捂住口,拼命想自孫朝元緊扣的手掙出,無奈她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倏地一隻大手輕易地將她的手自孫朝元肥厚的手掌中抽出。

  「宮主!?」柳伶兒因太過驚嚇,乏力地回頭。

  「沒事了!」

  嚴鈺將她環近他,讓她的背倚靠在他結實的身上;接觸到他令人安心的體熱,柳伶兒體內的恐懼化為一陣抖顫。

  「不!」孫朝元發出一聲慘叫,用盡最後的力量甩掉身上的蛇,露出來的肌膚上密佈血窟窪,全身血跡斑斑,威脅地迫近柳伶兒。「我不甘心!你……你說……『東西』在哪裡?你……快說……」話不及說完,他向前撲倒臥地,斷了氣,兩眼仍直瞪瞪地盯著柳伶兒。

  柳伶兒眼神呆滯地看著孫朝元血流滿面、瞪大突出的眼珠,她的呼吸變得急喘……這畫面她好象看過!是誰……「啊!」柳伶兒發出一聲尖叫,軟倒在嚴鈺身上。

  「龍蠙,取解藥。」

  嚴鈺卷下命令,抱著柳伶兒施展輕功飄向場邊的樹下,輕輕地扳開她緊閉的牙關,塞入「神蜍丸」,同時在她頸後推拿數下。

  柳伶兒悠然蘇醒,一睜開眼就猝然撲到嚴鈺的懷中,嗚咽悲泣地說:「我記起來了!我爹是被孫……朝元害死的,我娘……還有我爺爺、奶奶與三叔一家,都是他叫人殺的,我跟爹回家時,他們全都死了!他……他是個大惡人!」

  「我知道,我知道。」嚴鈺輕拍她的背,安撫道:「你別哭了,我已經替他們報仇了。」

  「可是……他們全都死了……」柳伶兒抬起淚眼,哀戚地說。「我一閉上眼,就會看到他們……」說著,更多的淚水自她眼眶滑落。

  看她流淚,嚴鈺前所未有地感到無助。他無奈地數口氣,將她的臉壓在胸前。

  「你要哭就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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