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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你……你是我的人。」在他毫不遮掩的強力注視下,她突然覺得好熱,不禁用手扇扇發熱的臉頰。這情形實在有些荒謬。

  朱毅交過的女友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什麼肉麻露骨的情話沒聽過?他常覺得女人說話過於噁心做作,常害他雞皮疙瘩起立致敬;但,翟淨棻這句「你是我的人」卻引起不同的反應,無法歸類是什麼感覺,只覺得胸口像被石頭擊中,氣管哽住,無法通暢地呼吸……

  翟淨棻決定結束討論,她納悶著──他為何為她動手打人?「你弄哭了她」這是他給熊一力的答案。令人困惑的打人原因,她怎麼樣也無法瞭解他的思考邏輯。

  不管怎麼說,她都欠他一個道謝,不過他也是替她帶來麻煩的人;自她的生活中出現了他,平靜就開始遠離。

  她不得不提出自私的請求:「剛才的事謝謝你,可……可不可以請你再幫我一個忙?」

  「沒問題,絕對辦到!」朱毅收神,慷慨應允。

  「謝謝你。」翟淨棻深吸一口氣,直接地說:「請你以後千萬別再到圖書館來。」

  如此一來,她將可以尋回平靜,安安穩穩地過日子。翟淨棻如釋重負地綻開笑容,沒注意到有人瞬間青黑了臉色,頭罩烏雲,閃電暴雨大作──

  「有我這個朋友,你覺得怎樣?」

  江柏恩還沒坐下,就聽到朱毅的問題,他想也沒想就說:「四個字,三生不幸。」

  朱毅殺人般地瞪他一眼,鬱卒地招來調酒師,再要了一杯黑色俄羅斯。

  「我沒看錯吧?他那什麼表情?他是怎麼了?這種憂鬱的形象套在他身上會讓人消化不良。」江柏恩驚訝地問張漢霖。

  「我來的時候他就這樣了,我正想警告你。」張漢霖聳肩。

  「你也被問了?」

  張漢霖點頭,「我來到現在快三十分鐘了,他只跟我說了那句話,酒倒是喝了好幾杯了。」

  江柏恩也點頭,表示瞭解,好奇地問:「你給他的答案是什麼?」

  「我也是四個字,不像你不幸了三生,我只是「家門不幸」。」

  「哈……他不曉得在發哪門子神經,別理他,等一下就好了。」江柏恩輕鬆地說。

  這個月的聚會仍然沒湊齊四人,三缺一,缺的何秉碁正在歐洲度假。江柏恩、張漢霖兩人閒聊了一會兒,朱毅仍然像塊木頭,沒開口說話。

  江柏恩看不下去了,移近朱毅說:「欸,你今天是來表演發呆?」

  「我心情不好,別煩我。」

  「這倒是個新聞。」江柏恩直接的反應是大笑。「說來聽聽,有什麼人、什麼事敢讓你煩的?」

  「說了你也不懂啦。」

  「是你自己不懂吧?來吧,說來聽聽,你不懂不代表別人就不懂,不說就永遠沒機會懂。」江柏恩為了滿足心中的好奇,耐著性子勸誘朱毅。

  「啊……就那個……那個……」朱毅渾身不對勁地扭動,突然怒眉朝張漢霖低吼:「你是不是朋友呀?不會替我講一下!」

  「我?」張漢霖無辜到家了,「我哪知道你怎麼了?今晚你只不過跟我說了一句話。」

  「我上次跟你說了,就是那件事──」朱毅彆扭得瞪人,自己莫名就是無法啟齒,該死的他也不幫忙一下!

  張漢霖雙手一攤,茫然得很,努力回想上次聚會時朱毅說過什麼──

  「啊!是那件事?那個一見你就跑的女人還在?」

  「去!你說話小心點!什麼她還在!」朱毅因他的用詞而發火。

  「哪個女人?難得你會為女人傷神。」江柏恩插嘴。

  張漢霖看朱毅反常的一臉彆扭樣,只好清清喉嚨代勞,轉述上次聚會的談話;江柏恩聽了不解地開口:

  「你長這副模樣,要是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喜歡你,也未免太沒天理了。再說你身邊女人一堆,多一個少一個根本沒差,有什麼好困擾的?」

  「這些道理我都知道。」可是她就是困擾著他!

  難道真是因為他的長相?向來對自己自信過頭的朱毅,不免懷疑起自己,他正經地看著江柏恩「你看我──」

  「我看你做什麼?老男人一個。」江柏恩好笑地打斷他。

  「三十三歲很老嗎?還是有很多女人喜歡我!」朱毅深受打擊,不悅地替自己辯護。

  「所以我說你幹嘛在意那例外的一個。」

  「要是我知道就好了!」

  江柏恩嗅到一絲不尋常。

  「她是誰?你怎麼認識的?」

  朱毅喝一口悶酒,宣洩地,把發生過、所有與翟淨棻有關的事都一古腦兒說了,最後以忿忿不平的語氣作結尾:「……我「英雄救美」──這只是形容,我沒說她是美女──得到的回報竟然是「請你以後千萬不要再到圖書館來」!」

  張漢霖、江柏恩交換默契的眼神,這還是頭一遭聽到朱毅以這樣認真在乎的口吻談論一個女人。

  「我想他的報應終於來了。」江柏恩以過來人的身分推斷。

  「想不到他也會有這樣的一天!」張漢霖領悟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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