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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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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應該回去工作了。」這人說的話實在離了譜,翟靜棻放棄與他辯駁。 「別不識好歹,」熊一力被她不合作的態度惹火,提高音量:「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裝清純裝高貴?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他只是一時新鮮,找個失聰的女人玩玩,你以為你可以套牢他?別鬧笑話了!」 翟淨棻不明白這人有什麼權利這樣說話、這樣羞辱人! 不說她只是有著些微的聽力障礙,就算她是重度聽障、領著殘障手冊,她仍不覺得身心障礙者就該低人一等;沒有人是完美的,只不過身心障礙者的缺陷妨礙了他們的身心自由,也因此人們更應該尊敬他們不受限於障礙、勇敢生活的毅力不是嗎? 為了達到目的,熊一力仍滔滔不絕,以施恩的口吻繼續說:「想想你自己的身分,何不把握機會,他要什麼,你就給他什麼,他盡興了,你也占到了便宜,沒什麼吃虧。」 翟淨棻壓抑心中的憤慨與不平,深呼吸說: 「我不覺得有聽力障礙就低人一等,而且你……就算不尊重別人,也該……尊重自己,你表現得像……像個皮條客。」 熊一力惱羞成怒,發狠怒駡:「你以為你比我清高嗎?這世界誰不想一步登天?誰不想出人頭地?要是我也有個有錢有勢的老子,馬的!你以為我愛聽人使喚,我命賤嗎?」 「你……不該再說話,你……你已經失去理智……」翟淨棻警覺地退後,加大彼此的距離。 「你算什麼東西敢告訴我該做什麼!搞清楚你算什麼東西!你只不過是圖書館館員,耗費社會資源的殘障同胞!哼,說不定還是個智障生出來的殘障!」 「不許污辱我的家人──」翟淨棻難得動怒,她全身繃緊,熱液隨著激動的情緒湧出眼眶;她既生氣又尷尬,她痛恨在別人面前落淚。 從小就是這樣,只要情緒激動或者跟同伴爭吵,就難以克制地掉淚;大人們總是以為她被欺負了,害得眾多的表兄弟姊妹被處罰,任憑她怎麼說,大人們都不相信是她自己愛哭、沒人欺負她,只因她連替人澄清求情時,都是淚眼漓漓。 她喜歡她的表兄弟姊妹,她不要他們因為她的關係常常被罵,漸漸地,她學會控制情緒、避免流淚,這樣大人就不會責駡與她感情深厚的表兄弟姊妹們。 自己真是沒用,不過說一句話就流淚了,翟淨棻氣惱地垂首,拭去滑落臉頰的淚滴,吸了一下鼻子,試著平穩情緒── 一句暴喝傳入耳中,緊接著的是人體被硬物擊中的聲音。 她愕然抬首,映入眼簾的是熊一力捂著臉頰被打倒在地,動手的竟然是──朱毅! 「他對你做了什麼?!」 朱毅仔細看一眼她濕潤的眼眸、泛紅的鼻尖、帶著淚痕的臉頰,不待翟淨棻回答,暴力地揪起熊一力,揮手狠狠地擊中他的腹部;他的身體往後一彈,重重落地,發出好大的聲響。 「發生什麼事了?」 「這是怎麼回事?」 一男一女的館員聞聲而來── 「朱醫師!你──」方才朱毅正是從這名女館員口中得知翟淨棻與熊一力在這裡的。 朱毅像頭蠻牛,無視其他人,挾著令人感到恐怖的暴戾之氣,一步一步走近被打昏了頭、捂著疼痛難耐的腹部、掙扎起身的熊一力── 熊一力感到危險的殺氣!驚惶地注視朱毅,害怕得聲音抖顫: 「老……老大……你……啊,不要打我!不──」他被朱毅揪住脖子,呼吸困難。 翟淨棻倉皇間,緊張地抓住男同事的手臂。 「快……想辦法阻止他,別讓他再打人!」 男同事硬著頭皮,擋在熊一力、朱毅中間,握住朱毅塊狀肌肉糾結緊繃的手臂,小心地勸說:「朱醫師,有什麼事好好說,別……別衝動……」 「沒你的事,滾開!」仍在爆發邊緣的朱毅自咬緊的牙關擠出話。 男館員不敢多事,無能為力地退開。 快窒息的熊一力脹紅了臉,掙扎地開口:「老……老大,我做了什麼?你這樣打我……」 「你弄哭了她!」朱毅以一種他罪無可赦的口吻宣告。 在場的兩位館員,驚愕眼神中隱含不確定地看向翟淨棻,她如墜五里霧,腦中一片空白。 「我……我什麼也沒做……我只是……」熊一力完全沒了剛才不可一世的態度,像只縮著尾巴、到處乞憐的喪家之犬。 「歪種!你敢作不敢當!」朱毅不屑地啤聲,舉起右拳── 熊一力怕死的使出吃奶力氣,掙脫朱毅,跌跌撞撞地躲到男館員後面,緊緊扣住男館員的肩當擋箭牌── 「你還是不是男人!」朱毅瞪大的眼,像要吃人。 「你別以為你是院長的兒子就可以為所欲為!我要告你!告你傷害!」熊一力歇斯底里地大嚷。 「你盡可以去告我!」朱毅根本不受威脅,握著拳頭,迫人地走近夾在兩人中間、不知所措的男館員背後的熊一力。 「你不要再打人了──」翟淨棻無法坐視他這樣的暴力行為,不得已挺身而出,擋在男館員跟朱毅之間。 熊一力趁朱毅一愣轉移注意力,突然將男館員往前用力一推,趁隙跑了。翟淨棻被男同事一撞,跌向朱毅,朱毅反應敏捷地張開手臂一撈,翟淨棻整個人被他高大的身軀包裡,結結實實地被擁抱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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