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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由於接任人員決定得較晚,陳玉欣又在公司待了一個多禮拜到除夕前幾天才正式離職。說也奇怪,不必上班了,她反而起得早,一大清早就醒了,怎麼也睡不著了,想想不如起來幫王嫂打掃房子。

  齊家三層樓上下加起來少說也有兩百多坪,就靠王嫂一個人清理,王嫂年紀也大了,平昌負責三餐和收拾一樓客廳就夠她忙的了,別的地方也就顧不到了。

  陳玉欣決定從貫穿三層樓間的回旋狀樓梯先開始,她費力地提著水桶爬上三數,從最頂端一級一級而下擦洗欄,時間就在努力勞動中流逝,當她擦完二、三樓之間的欄時聽到樓下有人走動的聲音,她看看表——六點了!猜想是王嫂起來做早飯了,伸伸僵硬的背,她提起水繞過二樓的回廊,繼續往下努力。

  「你在幹什麼?」突然傳來齊銘冷淡的聲音。

  陳玉欣猛抬頭——齊銘穿著西裝,手裡提著公事包,站在樓梯的頂端,犀利、炯亮的眼神像只獵鷹追捕著獵物般的俯視她。

  自從結婚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正式在早晨看到齊銘,起先是因為他到美國去出差,後來他回國以後,早上總是在陳玉欣上班前就出去了,晚上又回來得晚,陳玉欣根本沒有機會看到他;不過她倒是在報章雜誌看到了我篇關於齊銘的報導,大部分的內容都是在猜測他跟李仙蒂是否婚期將近,最近偶爾也出現他跟別的女人連袂出席社交場合的照片,後來又有報章雜誌報導說他跟李仙蒂已經吹了。

  不管事實真象如何,對陳玉欣都不造成影響。不能否認她跟別的女人一樣,都會被齊銘危險般的魅力所吸引,但她有自知之明的,齊銘對她而言只是個遙不可及的夢;但從小不受父親寵愛的經驗,讓她學會了不要白費力氣去爭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那只會使自己傷心,給對方增加困擾。

  因此她習慣了付出,不冀望回報的待人方式,只要她不在乎對方是否愛她,就不會有隨之而來的失望與難過。有時陳玉欣會為李仙蒂感到難過,因為她是那麼毫不掩飾地在乎齊銘,那代表著如果有一天齊銘離開了她,她會受到很大的傷害。

  「你說話呀!」她遲遲沒回答,齊銘只得提高聲調。

  她緩緩站起身,怔忡許久才囁嚅地道了聲:「早!」

  倏地,陳玉欣驚喘一聲,伸手捂住了嘴,快速地越過齊銘往她的房間沖過去。

  齊銘急速地閃開,詫異地盯著她奔跑的背影。她的長發散在腦後,以奇特的節奏擺動,突然他的視線被她搖曳在裙擺下的兩點白皙給吸引住了,仔細一看——她竟赤裸著腳!

  他的心緊縮一下,莫名地悸動著——

  「碰!」一聲,陳玉欣關心的碰撞聲震動了他,他才發覺現在他正瞪視著空無一人的走道,他對自己每回碰見她就產生的奇怪舉止感到不悅,他擰著眉刻意地收回視線,堅定地走下樓。

  經過剛才她蹲坐的地方,他遲疑一下還是停了下來,原來她在擦拭樓梯的扶手跟欄。

  身後又傳來門關上的聲音,齊銘克制回頭的衝動,聽著她輕巧的足音由遠而近來到了他的身邊。

  「對不起,擋到你了。」她彎下身提開他腿邊的水桶和抹布。

  在她彎身之際,齊銘快速地瞥了她一眼,注意到她把頭髮束起來了,原來這是她匆匆跑回房間的原因!齊銘記起自己對她說過如果不束起頭髮就剪短的警告。

  陳玉欣一手扶著欄,一手提著水,小心地走下樓,看她吃力的樣子,齊銘更加皺緊雙眉,一個衝動,他上前接過她手中的桶子,利落地提下了樓。

  陳玉欣驚愕一愣,撩起裙擺,咚!咚!咚!急速地跟下樓去。

  「謝……謝你!」她不知所措地道謝。

  他只是回過頭,眉宇間帶著困惑沉默地看著她,靜默許久才粗聲說:「你不必上班嗎?」

  「我辭職了。」看到齊銘疑問地揚起濃眉,她解釋道:「我想多點時間陪我的母親。」她不打算告訴他,這也是他爺爺的命令。

  「這是做什麼?」齊銘看看地毯上的打掃工具。

  「我是想新年快到了,應該打掃打掃房子;王嫂一個人忙不過來的。」陳玉欣誤以為他對她插手齊家的家務事有意見,拘謹地說。

  「這件事我會自理。」齊銘沒有辦法不盯著她踩在地毯上的秀氣腳趾,他不記得曾看過這般雪白剔透、小巧秀氣的腳趾,他實在搞不懂早已見慣了各式各樣的女性胴體的自己,為何她的長髮、她的腳趾都對他有莫大的吸引力?

  陳玉欣敏感地感覺到齊銘的視線投射在她的腳上,她不安地縮了縮腳,不知道該怎麼辦?

  好半天,齊銘才移開視線抬起頭,臉色怪異地盯著她說:「你不冷嗎?穿上鞋子!」

  「可是……屋子裡很暖和,地毯感覺起來好舒服……」

  「穿上鞋子!」他失去耐性大聲喝道,隨即又對自己輕易失去控制感到氣憤,他最好跟她保持距離!

  王嫂聽到他們的談話聲,正想出來招呼他們吃早飯,卻看到齊銘正要出門。

  「少爺,你不吃完早飯再走嗎?」

  「不了。」他丟下這句話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少爺是怎麼了?他從來沒有過不吃早飯就出門的。」王嫂好奇地問。

  「我也不知道。」陳玉欣一臉無辜。「他要我穿上鞋子,我告訴他我不冷,他就生氣了,他的脾氣真暴躁。」

  王嫂突然笑了起來。

  「少爺本來不是這樣的,我在齊家這麼多年隻看過兩次他發脾氣——」她故意停頓一下,才又說:「一次是今天,還有一次是你搬到這裡的那天,兩次都跟你有關。」聽王嫂的口氣似乎覺得很有趣。

  「我不是故意惹他的。」陳玉欣滿臉無奈。「我根本弄不清他為什麼不高興,或許他特別討厭我吧!」

  「或許是,也或許不是。」王嫂像知道什麼秘密似的笑著。「少奶奶你別擔心了,少爺偶爾發發脾氣也不錯呀!我以前還常想他是不是不正常,從沒在他臉上看過喜怒哀樂,現在這樣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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