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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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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外表給人的感覺像個藝術家——及肩的黑髮、松垮垮的襯衫、長褲,配上一雙休閒鞋,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淺笑,任誰也猜不到他會是一絲不苟、嚴峻冷酷的齊銘的最佳拍檔。 「漢妮,裡面的氣壓怎麼樣?」莊柏生瀟灑地往齊銘的秘書劉漢妮的辦公桌上一坐,打趣地問。 「大陸高氣壓。」劉漢妮看一眼緊閉的門,畏肅地縮縮肩。 莊柏生吹了聲口哨:「有好戲了!」 他悠閒自在地走過去,隨意地敲了下門,就直接接開門進去了。 張柄南如獲救兵地看著他。 坐在齊銘的面前,讓他有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坐立難安。齊銘跟秘書說完了話之後,就不再理會張柄南,處理起桌上的公文,讓張柄南愈坐愈心悸,額頭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流下,卻怎麼也不敢掏出口袋的手帕來拭汗。 「張主任,你也在。」莊柏生挑高一邊眉毛戲謔地說:「冷氣不夠強嗎?張主任怎麼流了一身的汗?」 張柄南尷尬地苦笑,倉皇地抹去臉上的汗水。 「你來晚了。」齊銘直述道。 「我一聽到總經理的召喚,立刻飛奔過來。」莊柏生以戲劇化的口吻說。 齊銘臉上閃過一絲莞爾,隨即恢復冷漠的表情。 「我有事要你辦。」他簡單地把事情說了一下,轉過頭對張柄南說:「你把那個地主的資料交給莊助理,這件事由他處理。」 「我馬上把資料預備好。」張柄南直點頭。 「你可以走了——」齊銘刻意停頓一下才說道:「下次再出這種紕漏,就公事公辦。」 「謝謝總經理,謝謝總經理。」張柄南話還沒說完,人已經一溜煙地跑了,深怕齊銘會改變主意。 「為什麼?」莊柏生不解地問,依齊銘的個性,他從不寬貸任何犯錯的人。 齊銘意會到他未出口的問題。「他是我爺爺一手訓練出來的人。」 從高中入學的那一天開始,莊柏生就注意到齊銘。 所有的學生是由父母陪同而來,只有齊銘的身旁站著一位面孔嚴肅、眼神炯炯逼人的老人,後來他才知道那是齊銘的爺爺。 開學兩周以後,莊柏生注意到齊銘跟別的同學格格不入,齊銘沉默寡言、獨來獨往,無論是嘻笑捉弄或是友善對待,他始終跟同學保持著距離,繃著臉。這激起了莊柏生的好勝心,從小到大莊柏生一直是朋友中的開心果,沒有人不喜歡他;只有齊銘,莊柏生決心要交到齊銘這個朋友。 他採取緊迫盯人的方法——他拜託坐在齊銘旁邊的同學跟他換座位,分組時,他一定跟齊銘一組;反正只要有齊銘的地方,就有他莊柏生,但是齊銘仍然漠視他的存在。不久,同學開始傳言他跟齊銘是同性戀,齊銘終於不堪其擾,逼不得已開口質問莊柏生——為何要如此纏著他? 「我想做你的朋友!」莊柏生還記得當他如此回答齊銘這個問題時,齊銘眼中閃過一抹恐懼,隨即低下了頭。 齊銘考慮許久,才抬頭對他說:「我們已經是朋友了!」隨後生澀地露出了第一個笑容。 從那以後,他們真的成為好朋友;以一種特殊的方式交往的好朋友。 莊柏生對齊銘是無所不談,齊銘則扮演傾聽者的角色。莊柏生有困難的時候,齊銘絕對傾力相助;齊銘有困難的時候卻總是自己想辦法,不願麻煩莊柏生。莊柏生起初覺得齊銘不把他當做好友,才會不讓他幫忙,後來他才瞭解到不是齊銘看不起他,不願接受他的幫助;而是齊銘不知道該如何求助別人的幫助,也不習慣。從齊銘偶爾不經意提到的童年生活——父母早逝,寄宿在舅舅家,後又被他嚴厲、不易近人的爺爺接回齊家;莊柏生明瞭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的齊銘慣於用冷漠包裹自己、不讓自己習於信賴別人,因此一切自助不求人的做事態度已經在齊銘的體內根深蒂固,甚至變成了一種天性了。 只要做齊銘相處久了,就會明瞭他雖然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拙于面對朋友的關懷,但他心裡卻是渴望友情的;只是像他這樣外表冰冷難以接近的人,朋友實在不多。 因此當大學畢業以後,莊柏生拒絕了家人希望他到自家公司上班的要求,主動地跟齊銘提議要到齊家的建設公司來,經過齊銘的爺爺面試之後,他跟齊銘兩個就從基層的小職員做起,直到齊銘的爺爺因健康欠佳而把公司交給了齊銘,他也跟著升為齊銘的助理。 「柏生,這件事你一定要幫我辦妥。」 齊銘大致地把翡翠園土地收購的問題說明了一下。「詳細的情形,張主任會跟你報告。」 「OK,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莊柏生輕鬆地答應了。「我一定會幫你把土地弄到手的。」 「我知道。」齊銘的語氣篤定。 確定由莊柏生接手以後,齊銘心中已認定這件事解決了。因為莊柏生有種特質,能令初次見面的人打從心裡相信他,不由自主地接受他,他肯定可以說服地主乖乖地在合約上簽字的;萬一這個地主是個特例,對柏生沒有好感,那也不用擔心,他纏人的工夫可是一流的,要不然自己也不會交上柏生這個朋友了。 第二章 「媽,你要考慮清楚啊!人家提出這麼好的條件,我們……」 金佩萱語氣高亢地竭力想改變婆婆的決定。 張秋霞無力地舉起手來打斷她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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