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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她,打開手提包,隨即遞過一個打火機來。「看來,她沒有好好照顧你。」溫柔而仔細的端詳他的臉。

  「她……」徐士哲點燃了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又長長的吐出煙來,煙和嵐氣混合在一起,卻還是往上飄升,而後散逸不見。

  「有,她照顧我,但不是你實際可見的外表,而是這種。」他將左手貼在胸前。

  「但是,你變憔悴了,如果她愛你,怎麼會讓你這麼落寞?」她,不死心的追問。

  「這就是你和她不同的地方。她沒有追問過我什麼,也不會試圖掌控我的行蹤、想法,她信任我,就好像我信任她一樣,這就是你做不到的。」

  「我當然可以,只是你不值得我太多的信任。」她,柔柔的回應,捍衛自己的自尊。

  「如果,我為你改變呢?你是不是仍然會留在我身邊?徐,你知道我比任何人都需要你,你怎麼能不做解釋就另結新歡了呢?」她,哆嗦著嘴唇,靜靜的流著淚。

  「早在認識你之前,我就認識她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和我在一起?」

  「你比我更清楚為什麼吧?」他不想說破。

  「我以為你會改變的。」她,側著臉飲泣。

  「你知道我不會,為什麼要騙自己?」

  「因為你一直都對我很好,我不以為我不能和你長長久久在一起。」她,雙手掩面。

  「你比誰都更清楚,你在欺騙你自己,而關於這一點,我沒有能力幫助你。」徐士哲冷然的說。

  「雖然要分手,可是總有一些情分還在吧,難道以後就不再見面了?」她,放開掩在臉上的手。

  「不會,我們還是會常見面的,至少工作上的接觸是無法避免的,我只希望……你別打擾紡霧,她……」徐士哲的眼神黯然閃爍。「她不是你的對手;而我,即使她真的離開我,也不會回到你身旁的。別傷害她,也別傷害你自己,如果你做得到,我會感激你的。」他懇切的說。

  她,甩甩頭,淚眼濛濛的看著徐士哲,不發一語的走向她的車子。

  「答應嗎?」徐士哲隨在她的身後問。

  她坐進車裡,咬了咬唇,啟動車子走了。

  徐士哲站在原處,看著她的車絕塵而去。過半晌才暗啞著聲音說:「你們可以出來了吧?」

  歐意融拉著阿琳走出她們藏身的樹後。「我們不是故意的,只是走上來時,剛好看見那個最溫柔的夢中情人也來了呀!所以,只好趁著她還沒看見之前,先躲起來啦。」歐意融笑嘻嘻的說。末了又問:「老師有江雲之後,為什麼還和溫柔往來呢?」

  「這個問題,只有江雲問我,我才會解答。」徐士哲又燃起一根煙,看了看手上的打火機,將它扔給歐意融。

  歐意融伸手接住,把那個打火機翻來覆去看了半天才說話:「幹嘛呀?都彭的喲,送給舒青,他准高興死了。」

  「你若說是溫柔手裡拿過的,他會更高興吧。」徐士哲微微一笑,接著打手勢問阿琳:「昨晚在哪兒過夜?和阿妨他們嗎?」

  「對啊,大家發覺你們悄悄走掉後,沒過多久就回練團室了,只有舒青一整夜都沒再出現過。」委琳用手語回答,接著把手上的早餐袋和水果遞給了徐士哲。

  「我們特地早起到山下的市集買的喔。」歐意融說。

  「你又讓阿琳開車了?」徐士哲質問歐意融。

  「一大清早,路上根本沒什麼車,會車時也有路旁的圓面鏡可以看,這些不需要聽覺就能做的事,為什麼不讓琳姐姐也試著做一做呢?」歐意融背對著委琳辯白。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別太莽撞了,我把你帶來這裡,並不是為了要你爸媽更操心的。」

  「我不會讓大家操心的,我的努力,老師也看到了,我只是對讀書沒興趣,但這並不表示對其它的事我也像讀書一般智障加白癡啊!」歐意融嘟嘴不依。

  「那好,是誰告訴溫柔我在這裡的?」

  「是我。」委琳出人意料的越過歐意融,比了比自己。

  「為什麼?」徐士哲一愣。

  「因為,問題總要解決的。」委琳慢慢的、無聲的對著徐士哲說出這句話來。

  沉默,飄浮在空氣中,無聲的責問停駐在徐士哲的嘴邊,他搖了搖頭,走進大門裡,不說任何一句話。

  「我做錯了嗎?融融……」委琳無聲的詢問。

  「大錯特錯。」歐意融也無聲的回答。

  他轉身關上大門,沉沉的望向落地窗外,良久、良久……才慢慢走上樓梯。輕推開房門,紡霧尚熟睡著。

  他在床沿坐下來,緩緩的撥開散在她臉頰上的頭髮,看著她又紅又腫的雙眼,微一思索,他站起身來下樓到廚房,打開冰箱,提出了幾大瓶礦泉水。

  再躡手躡腳的上樓進房後,回處一瞅,打開連著臥房的浴房,他把手上的礦泉水全數倒進一個小小的瓷盒,找了一條昨夜紡霧用過的毛巾,將它丟到瓷盆裡浸透,然後再把毛巾提出來擰乾。

  他凝神仔細的將毛巾摺成長方形,而後悄悄的回到床沿坐下,又看了紡霧熟睡的臉一會兒,才將手上的毛巾覆上她紅腫的雙眼。

  紡霧在毛巾覆上眼的那一刹間醒了過來,她反射性的按住覆在臉上的東西,卻一把抓住他的手。

  「好冷。」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而且想躲開。

  「對不起。」徐士哲輕輕的按了按她臉上的毛巾。「你的眼睛好腫,我忍不住……」他苦笑。「好像都是我害你的。」

  「你在說什麼啊?說完之後,我才覺得快樂呀!因為不管阿哲要不要我,我都不再背負這種對我而言,無法承受其重的秘密了。所以,阿哲是我的大救星喔。」

  「那麼,這個重量可是轉到我身上來了?」

  「那……你還是不能接受了?」她不安的轉動身體,試著掀開他覆在她眼睛上的毛巾。

  「是心疼的重量。」他移開毛巾,注視著她的眼。

  「腫得都張不開了。」她微一眨眼,卻覺得雙眼酸澀得無法打開,便開玩笑的說。

  「從今,別再那樣哭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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